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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2页）

&ldo;再唤我一声表妹&rdo;

柳惜音的眼皮每垂下一次，眸中的光便暗淡一点，可她还想再听最后一次，就一次。

叶昭慢慢伸手去握住柳惜音倚在被面上的手，指尖所触及的微凉温度直接崩断某根弦，她佯装镇定，一字一顿挫念给柳惜音听：&ldo;表妹&rdo;

双鬓斑白，年轮渡时光，这一声便足矣，柳惜音竭力勾起的笑却有泪接二连三的划过，本想抽回叶昭抓住她的手，熟料下一刻无名指相攀，她说：&ldo;下一世，我还要再找到她，该换我来等她，惜音，你说她会同意?&rdo;

柳惜音掩下眸中的眷恋，将目光携大拇指蔓延过去，与叶昭相约下一世，她翕动的唇发出近乎是气声，只能用无名指相勾，拇指相触告知她的阿昭。

&ldo;惜音&rdo;

下一刻，叶昭眼眶中殷红打转已久的泪水，终于泫然落下，滴在垂于半空中的拇指，她知道从此以后，毅然决然的唤她得到都是悄然无声的寂静，且容她贪婪地扣紧已慢慢变冷的无名指，感受温度一点点逝去，闭上眼睛慢慢地听某种心碎的声音。

未亡人叶昭潸然而语之。

她离开的第一年，我再也不想去桃花林，也不想去看任何名山秀水，纵使繁花锦簇也不及一个你，我再也不想独自一人去。

未亡人叶昭潸然而语之。

她离开的第二年，我开始埋怨她，这两年来有很多故人踏入我的梦乡，我恨过的，我爱过的，我亏欠过的和亏欠过我的，脑海中已经走过千军万马，却从未有过她的身影，柳惜音，你是不是故意如此。

未亡人叶昭潸然而语之。

她离开的第三年，我嗔她无数次，我喜欢的人呀，已逝三载，可我仍然时时刻刻记在心上，可她很过分，在梦里她都不来看我，一次都没有。

未亡人叶昭潸然而语之。

她离开的第四年，我犹记得那天我忽然在半夜醒来，魔怔似拢着披风走到书房，桡搦笔管，搅动砚墨台，捎信告她知。

&ldo;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柳惜音你又不是不知道叶昭蠢笨，我想是时候你来告诉她，自你走后到底过了多少个春秋，你说可好?&rdo;

无人应答，空留一片死寂。

&ldo;算了，还是等我亲自去问你&rdo;

就在此时，金乌自东边缓缓探头升起，温暖的阳光驱走一隅黑暗，恰停在她的眉睫，眼里似乎落下星辉，闪烁的瞬间她好像看到多年前蒹葭芒芒，掌心相覆，十指相扣的两人融进春花江月的幸福日子。

&ldo;惜音，你等我一下&rdo;

一盏烛火在要将灯芯燃到底时，有信纸在滋啦声后化成灰烬，拂风飘落在蓦然闭上眼睛的人身上，白色发鬓上寄托清秀小字。

她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是：&ldo;一方锦帕寄君知，横也丝来竖也丝，该物归原主了&rdo;

手腕所系丝帕的字还依稀可见。

已亡人叶昭潸然而语之。

――再见叶昭，再见柳惜音，往后天高地远，昭惜一心，同去同归，永不分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