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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3页）

那些厚丝绒帘子会裹住我，同音乐与死亡一起，伴我下地狱。

我死后会下地狱，那几乎是一定的。

我说过，世界上没有一种人会比自甘堕落做妓女的《庄子》研究生更可耻而更不可原谅。

天作孽，犹可活;自做孽，无可恕。

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

虽然，我常常说，人，是没得抉择的。

没得抉择。

就好像我妈妈是我姥姥的女儿，我是我妈妈的女儿，我们世世代代都是妓女一样，是没得抉择的。

我们一家人，受了诅咒。

我以这个理由来原谅我自己，可是，我不能够原谅我的母亲。

因为，她是云岫，大名鼎鼎，无人不知的广告界女强人云岫!

如果一个风光无限的十杰青年可以做妓女，那么，一个未能拿到毕业证书的庄子研究生当然更有理由落草。

我的血管里流着她们的血，我带着仇家的咒语出生，命运注定如此，注定如此，我能怎样呢?

秦小姐坐在大班桌后面涂指甲，看我进来，亲热地招呼：&ldo;兰寇甲油，黑色，最流行的，来不来?&rdo;

&ldo;我不喜欢黑色。

&rdo;我言不由衷。

其实，我是不喜欢追随流行。

黑色是我钟爱的颜色。

但是喜欢黑色是因为它够另类，够个性。

如果黑色流行，那么它会成为我最避之不及的一种颜色。

庄子说：&ldo;世俗之人，皆喜人之同乎己而恶人之异乎己也。

同于己而欲之，异于己而不欲者，以出乎众为心也。

&rdo;

我才不相信。

我的理论和庄某恰恰相反：与众不同才出人头地。

&ldo;夫以出乎众为心者，何尝出乎众哉!&rdo;

我审视着秦小姐的化妆。

‐‐她的妆总是过于浓艳。

以往已经如此，今夜格外夸张：蓝色眼盖、黑色唇膏、低胸晚礼服、加上十个黑指甲。

她把这称之为&ldo;旧上海风情&rdo;。

而我要将之加一个定语：旧上海最下作的风月场所里最低级的妓女的风情，还不属于&ldo;长三&rdo;或&ldo;幺二&rdo;的行列，而只配做半掩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