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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赵成全仍在看天花板，像似没听见钟处长的话

钟处长一点不急，仍是和风细雨地和赵成全谈:&ot;你也不要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不开口，别人也会开口，耿子敬会做交待，林萍也会做交待，他们都主动交待了，你赵县长就被动了成全同志，你看看，前两天的报上还表扬了你，我们看了都很感动，现在落得个不清不楚，算怎么回事?&ot;赵成全这才说了一句:&ot;报上的文章不是我要发的&ot;钟处长说:&ot;是的，我知道，这都是过去安排的‐‐是不是姜超林书记安排的?

你是老先进了，姜超林书记这样安排也很正常嘛哦，顺便问一下，姜超林书记临下来之前，有没有找你或耿子敬谈过什么?&ot;

赵成全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敏感地问:&ot;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姜书记找我干什么?&ot;说着，激动起来，&ot;除了正常全市干部开大会，我三个月没见过姜书记了，连电话都没通过一个!&ot;

钟处长说:&ot;好，好，赵县长，你别发火嘛!这是题外话，我随便问问&ot;赵成全抚着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说:&ot;钟处长，我和你说句心里话，我早就知道耿子敬这么搞福利不好，迟早要闹出麻烦!可你们一定不要搞错了，我们烈山县委、县政府的同志们入点股，搞点福利，与姜书记可真是一点关系没有!都是我们私底下干的&ot;

钟处长说:&ot;那么，你就实事求是和组织上谈清楚好不好呢?&ot;赵成全萎黄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口:&ot;好吧，我得对组织上忠诚老实也就是入股分红的事最早是耿子敬提起来的，说是大家都挺辛苦，多发奖金又不敢，就变相搞点福利吧我虽然觉得不太妥当，可也没怎么反对，就同意了入股也是真入股，我、耿子敬还有县委老常委、老副县长们九六年年度奖没分，平均一人六千元，由耿子敬做主，入了林萍公司的股九七年底一人分了一万五的红，上个月一人分了大约两万的红，合计三万五昨天，耿子敬来了一下，和我商量，想把账上余下的三十万再分了，我也同意了，现在看来可能没分下去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不相信可以到林萍的公司去查账，大家领钱时都签过字&ot;

钟处长问:&ot;这些分红钱是哪来的呢?你们知道林萍在做什么生意么?&ot;赵成全摇摇头:&ot;不该我管的事我从不插嘴，这你们得去问耿子敬和林萍&ot;钟处长说:&ot;那我提醒你一下，林萍的公司专门倒卖国有土地使用权，你们的分红就是林萍公司转让土地使用权产生的差价&ot;赵成全呆住了，讷讷地道:&ot;这……这我不知道，真不知道!&ot;钟处长显然不相信:&ot;那么，赵县长，你这个县长是怎么当的?啊?国有土地的审批权究竟在谁手上?林萍这个公司究竟经手转让了多少块土地?每亩土地的差价是多少?你难道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这太难让人相信了嘛!&ot;赵成全解释说:&ot;批地这种事，一直是耿子敬管早年当县长时他管，当了县委书记还是他管他不放手，我也就不好去争县国土局的孟局长直接对耿子敬负责不过，林萍的公司批过一些地我是知道的据我所知，共有四块，二百多亩&ot;钟处长问:&ot;这二百多亩地林萍干什么用了?她的公司搞了什么开发?是不是都转让出去了?这转让的差价款起码在六百万以上吧?&ot;赵成全想了想，老老实实说:&ot;按当时批下来的地价和现在的实际地价看，可能还不止六百万，起码也在八百万左右&ot;

钟处长说:&ot;是呀，差价八百万，你们搞所谓的福利，实际分了不到四十万，还有三十万挂在帐上，这就是说耿子敬和林萍弄走的差价地款多达七百万?&ot;赵成全吓白了脸，呼吸也急促起来:&ot;钟处长，你……你的意思是……是不是说，这七百万被耿子敬和……和林萍合伙贪污了?&ot;钟处长说:&ot;这个结论现在我们还不敢下，组织上正在深入调查了解&ot;赵成全紧张地回想着，仍是半信半疑:&ot;不太可能……耿子敬这同志挺热心，就是想为大家搞点福利，不会这么大胆，不会!……七百多万呀，抓住那是要掉脑袋的呀!……

钟处长叹了口气说:&ot;赵县长，我劝你现在不要再说什么福利不福利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这不是什么违纪搞福利的问题，而是一起重大经济案件，涉嫌经济犯罪!&ot;

赵成全木然地点着头，不做声了，脸色很难看

钟处长又问:&ot;对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市委领导同志就一点没察觉?&ot;赵成全木然地摇了摇头，仍没说话

钟处长穷追不舍:&ot;这么长时间了，市委领导连一点怀疑都没有过?&ot;赵成全几乎要哭了:&ot;你们纪检机关都……都没察觉，没怀疑，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又……到哪儿去察觉?又从哪里疑起呀?这……这次若不是内部有人捅了出去，谁……谁会知道呢?!&ot;

钟处长这才问:&ot;那么，赵县长，一次次这么分红时，你害怕不害怕?&ot;赵成全犹豫了一下，说:&ot;有些担心，说不上怎么害怕，就以为是变相搞福利……&ot;钟处长紧盯着赵成全:&ot;就没想过把这些不该拿的钱寄到有关部门去?&ot;赵成全摇摇头:&ot;我真这样做，不就把耿子敬和其他同志害了么?那时我真觉得耿子敬是好心，心里还认为耿子敬有气魄呢!……钟处长，我糊涂，我真糊涂呀……&ot;钟处长再次问:&ot;就是说，你从来没有把这些不该拿的钱交到纪委去?是不是?

包括省纪委?&ot;

赵成全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着钟处长，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医生来查房了，见钟处长和记录员拿着笔记本守在赵成全床前，马上不客气地对钟处长说:&ot;你们现在就不要再和赵县长谈工作了好不好?人都病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就忍心呀?!&ot;

女医生话未落音，赵成全再也支持不住了，抱着头哽咽着抽泣起来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七日十七时　平阳轧钢厂

耿子敬被立案审查的消息，当天便四处传开了，各种版本的说法都有

下午四点，田立业陪着李馨香采访轧钢厂厂长何卓孝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夫人焦娇打过来的焦娇在市政府&ot;扭亏办&ot;工作，办公室在市政府主楼上，接近中枢，历来是小道消息的发祥地和转播站之一

刚接电话时，田立业还没当回事，以为夫人打电话来是向他请安，关心一下他的请调问题，便开玩笑说:&ot;怎么了，老婆?你早上留下的批示我已经认真学习过了，原则上同意你的意见，由于现在的平阳还不是我的天下，所以，我决定继续苟且偷生，日后再图大举&ot;

焦娇格格笑着说:&ot;我知道你酒一醒就会学乖的哎，听说了么?出大事了!&ot;田立业仍没当回事:&ot;出什么大事了?是不是你们&lso;造亏办&rso;又制造出什么新亏损单位了?向我们市委报喜?&ot;

焦娇说:&ot;田大甩子，我不和你开玩笑!知道么?烈山的耿子敬被立案审查了!

现在烈山正抓人呢，经济开发公司的一个女经理、国土局局长还有不少当官的，都被扣起来了，简直是风扫落叶……&ot;

田立业吃了一惊:&ot;我这个市委副秘书长都不知道的事，你们咋就知道了?该不是路透社消息吧?&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