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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他们提出坚持&ldo;四项基本原则&rdo;和&ldo;稳定压倒一切&rdo;，这两句话划出了本次经济改革的政治边界，即维持现有的威权及大一统的政治治理模式。

在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邓小平的这些话语形成一种强大的社会共识，进而勾勒出本次改革的几个基本特征：功利务实、被动渐进、非均衡、不彻底。

增量改革：由农民发动的工业化运动

从1978年到之后的15年间，中国最重要的经济事件几乎都不发生在城市，而是在&ldo;城墙&rdo;外的广袤农村。

这是本轮经济变革中最不可思议也是最迷人的地方。

数以百万计的没有受过任何工业化教育的农民崛起于草莽之间，成为了计划经济的&ldo;掘墓人&rdo;。

变革的动力是从土地里迸发出来的。

已经实行了20多年的人民公社制度把全国农民牢牢地拴在土地上，&ldo;大锅饭&rdo;的弊端毕现无疑，农业效率低下到了让农民无法生存的地步。

1978年，产粮大省安徽省从春季就出现了旱情，全省夏粮大减产，凤阳县小岗村的农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逼到了包产到户的路上。

包干制竟十分灵验，第二年小岗村就实现了大丰收，第一次向国家缴了公粮，还了贷款。

在当时的安徽省委书记万里的强力支持下，小岗村的大包干经验，一夜之间在安徽全境遍地推广，与此同时，另一个农业大省四川省在省委书记的努力下也开始推行包产到户。

法国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尝言：&ldo;土地出产之少，主要不在于土地肥沃程度，而在于居民是否享有自由。

&rdo;175此言在1978年的中国再次得到印证。

包产到户是对人民公社制度的否定。

事实上，早在1961年安徽省就进行过&ldo;按劳动力分包耕地，按实产粮食记工分&rdo;的联产到户责任制，这一试验遭到毛泽东的强烈反对，省委书记曾希圣以及赞同包产到户的农村工业部部长邓子恢因&ldo;犯了方向性的严重错误&rdo;而先后被撤去职务。

17年后，安徽和四川的试验仍然在党内遭到不同程度的质疑，与安徽比邻的浙江省一直到1982年才开始全省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邓小平对包产到户予以坚决的支持，多次口头承诺&ldo;联产承包责任制50年不变&rdo;。

1984年的中共中央一号文件提出&ldo;联产承包15年不变&rdo;。

199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当前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提出&ldo;在原定的耕地承包期到期之后，再延长30年不变&rdo;。

以承包制的方式把土地&ldo;还&rdo;给农民，是一次不彻底的土地改革，它没有触及土地性质，为日后的土地纠纷埋下种子。

然而，在20世纪80年代，这一改革非常灵验地、一次性地解决了粮食问题，此后的中国改革几经波折却从未发生粮食危机，&ldo;粮稳而心定&rdo;，此举居功阙伟。

另外一个重大的效应是，包产到户让农民从土地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在土地严重缺乏而观念较为领先的东南沿海地带，大量闲散人口开始从土地中&ldo;溢出&rdo;，在票证经济的禁锢下，他们无法进城，于是&ldo;洗脚上田&rdo;，开始在城市之外&ldo;村村点火，乡乡冒烟&rdo;，从事各种非农产业。

这些非常初级的工业作坊，早期被称为社队企业，之后被称为乡镇企业，亦即民营经济在1956年&ldo;绝种&rdo;之后的再度复活，它们在制造、流通及金融三大环节对铁桶般的计划经济体系实施了&ldo;蚂蚁咬堤&rdo;式的侵蚀和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