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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山白笑着摇摇头,为自己斟上一盅清酒:“天香楼里的人都散了么?”
“按公子的吩咐,都让他们去街上玩了,只留了几个打扫的侍女。”
阿绮答道,一时没忍住好奇心,“公子这是要做什么?给大家放假?还是今日的天香楼里藏着什么宝贝,不让人看呢?”
阮山白笑而不语,半晌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你觉得龙朝如何?”
阿绮一惊:“公子?”
阮山白恍若未闻:“我觉得不好。
顾成林的时候不好,如今更不会好。”
阿绮望着阮山白,眼中的震惊渐渐退去,神色反而有些哀伤:“公子何苦如此?都怪阮家人欺人太甚——”
“这和阮家何干?”
阮山白失笑,“再者,阮家传我诗书礼仪,哪里是欺负人了?”
阿绮愤愤道:“可是公子根本不想学!
公子不是曾说,诗书礼仪都是、都是狗屁?”
她嘀咕着:“要不是阮家,公子何必委以虚蛇这许久,还为了躲避家族开了这劳什子天香楼!”
“不,你错了,阿绮。”
阮山白一时笑的温柔,“我喜欢这里,喜欢和你们在一起,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啊。”
阿绮神色怔怔,脸颊霎时飞红一片。
阮山白轻叹口气,脑海中一一闪过天香楼的女孩们的面容,她们或活泼、或恬静、或美艳、或清秀、或泼辣、或温柔——
最后他眼前闪过潇湘的脸,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
潇湘,潇湘啊……
那年冬夜大雪纷飞,她独自走了进来,身形是年轻女人特有的消瘦,肩上发上都是雪。
她的眼神也跟雪一样渺远,坐下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如果我说我是大理人,你还愿意收留我吗?”
“有何不可。”
他回答。
潇湘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你不怕背上个窝藏大理遗民,意图谋逆的罪名么?”
他那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喝醉了发狂,转头便对潇湘一挑眉:
“藏了又如何?”
“谋逆,又如何?”
阮山白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看玉京的万家灯火。
他眼睛一眨,恍惚中看到整个玉京都燃烧起来。
那火没有来由也无法熄灭,熊熊火舌席卷之处,一切高台楼阁都化为灰烬,一切人群都化为白骨。
然后重新回到世界的伊始……
阮山白这才如梦初醒般,自嘲地笑了笑。
他望着手中清酒,自求多福罢,小陛下——他心下想着,眼前浮现出顾禾黑而清澈的双眼。
娟娟明月如水,阮山白在月光下闭目沉思半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明月之下,淮扬河水静静流淌,顾禾好容易找到机会跑了出来,只匆匆看了一眼为他挡住所有人的谢逐流,便转头独自沿着河流飞奔而去。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一面有些恍惚地想着:
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吗?我真的穿越成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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