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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定睛一看,他已挪开了眼,不惹人注意地安静待着,默默地往火堆里投着树枝。
我注意到他的手,心中忽然一动,某种联想跃到脑海。
我抬眼看向正以自己的佩剑烤兔子的皇叔,征询地问:“这附近,能找到野果子么?朕好久没吃过山野果子了。”
皇叔眼里倒映的火焰一跳:“我去找找看。”
我点头,指了指火堆上滴着油的兔子:“这里,我看着。”
若在从前,他必不会放心由我来烤兔子吧?而如今,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去给我找野果子去了。
心里不是不觉悲伤,从前西山上艳杀石榴花的族叔,已经面目全非,今时今日的皇叔,我却已不认识了。
不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如我所愿,离开了火堆,去寻果子。
柳牧云正在车辇边指挥米饭将一些食物搬下来,暂时不会顾到我这边。
将士们与少数几个宫人,在忙着生火架锅。
所以此时,火堆旁,只有我与怀王。
我是个好逸恶劳、好吃懒做的陛下,当然不会为了烤兔子弄脏衣裳,掰了两截树枝,伸到火堆里,点燃,当烟花玩。
很快,一阵焦香入鼻,再过片刻,想必就是焦糊了。
我继续玩着燃烧的树枝,火星四射,荜拨作响。
怀王只得丢掉手里的柴火,转动火堆上的剑柄,将烤兔子翻个面,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
他轻轻巧巧地一个转动,便是最佳的烤兔子手法,是我在平阳县山野间偷吃野味历练了无数回总结出的经验。
一个亲王,这生存技能岂非太高了点?
我暗中投去一瞥,火焰上,少年的侧容逐渐清晰。
皇叔抱了一衣襟野果子回来,烤兔子已经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我随意看了眼他采的果子,便看直了眼。
这一会儿的工夫,他竟采集了这么多,红紫一片,各种野果,一看就是酸酸甜甜,十分合我口味。
他取了一块手帕垫到地上,再取了一块丝巾,逐个擦拭果子,擦干净后放到手帕上。
我从未见他这样细心过,纵然心有隔阂,也并不妨碍我暂时放下偏见,大咧咧自手帕上抓了一把山莓拍进嘴里,酸得我皱了脸,牙齿都酸倒了一片。
他手上顿了顿,再擦拭果子的时候,便将山莓留到最后。
我从腰间小囊里翻出一颗糖,含嘴里,再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出鞘,探身将烤肥兔的肚子扒开,抓了手帕上擦干净的树泡、山莓、酸浆果,投进兔子的肚子里,匕首伸进去绞碎。
元宝儿牌果酱烤兔,就此出炉。
招呼了柳牧云、米饭,五人围坐篝火,分食兔肉,野味晚膳再添了些随车带的干粮,吃得比较满足。
皇叔取了篝火上鸟尽弓藏的佩剑,以丝绢擦拭剑身的油腻与残留的肉渣,好好的一柄宝剑,做了这样的牺牲,他却丝毫不心疼。
怀王与米饭一起再添柴火,以备夜间取暖。
柳牧云拿过我手上的匕首,以地上的手绢为其擦拭,滢滢寒光跳跃其间,形如鳞片,他还刀入鞘,递给我。
皇叔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匕首,从我拔刀出鞘就被他注意到,现在见我要纳入怀中,终于出言:“慢着。”
我手上停滞,不解:“怎么?”
“这把匕首,你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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