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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2页）

&ldo;我不想知道信里写的什么。

&rdo;

正象他预感的那样，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再也写不了信了。

陌生人的这封来信，结果谁也没看，就躺在菲兰达有一次忘记订婚戒指的那块搁板上，留给蛀虫去啮食，让噩耗的烈火把它慢慢烧掉。

这时，一对与世隔绝的情人，正驾着一叶扁舟，逆时代潮流而行。

这是一个将使他们生命终止的时代，一个将置他们子死地的不可抗拒的时代，这个时代正在竭尽全力地把这一对情人引到使他们灭绝的沙漠里去。

由于意识到这种危险，奥雷连诺。

布恩蒂亚和阿玛兰塔&iddot;乌苏娜同舟共济地度过了最后的几个月，他们忠诚相爱地等着那个在他们失去理智的情欲中受胎的儿子出世。

夜里，他们相互依偎地躺在床上时，既不怕蚂蚁在月光下发出的响声，也不怕蛀虫的活动声，更不怕隔壁房间里正在滋长的杂糙那清晰可闻、接连不断的沙沙声，他们常常被死者掀起的嘈杂声惊醒。

他们听到，乌苏娜为了维护自己的天堂，怎样跟自然规律进行斗争；霍&iddot;阿&iddot;布恩蒂亚怎样毫无结果地寻求伟大发明的真啼；菲兰达怎样吟诵祷文；失望、战争和小金鱼怎样使奥雷连诺上校陷入牲畜般的境地；

奥雷连诺第二又怎样在欢乐的酒宴方兴未艾时孤独地死去。

于是他俩懂得人的爱情是高于一切的、不可抑制的，它能够战胜死亡，他俩重又感到自己无比幸福。

他俩坚信自己将要继续相爱下去，坚信任他们变成幽灵时，在昆虫很快就要从他们这儿夺去可怜的天堂、未来其它一些生物又要从昆虫那儿夺去这个天堂时，他们仍将久久地相爱下去。

一个星期日，傍晚六点，阿玛兰塔&iddot;乌苏娜感到一阵临产的剧病。

笑容可掬的助产婆领着几个由于饥饿而出来干活的小女孩，把阿玛兰塔&iddot;鸟苏娜抬到餐桌上，然后叉开双腿，骑在她的肚子上，不断用野蛮的动作折磨产妇，直到一个健壮小男孩的哭声代替了产妇的叫喊声。

阿玛兰塔。

乌苏娜噙着泪水的眼睛看见了一个真正的布恩蒂亚，就象那些名叫霍。

阿卡蒂奥的人一样，婴几明澈的眼睛又酷似那些名叫奥雷连诺的人；这孩子命中注定将要重新为这个家族奠定基础，将要驱除这个家族固有的致命缺陷和孤独性格，因为他是百年里诞生的所有的布恩蒂亚当中唯一由于爱情而受胎的婴儿。

&ldo;他是一个真正吃人的野兽，&rdo;阿玛兰塔&iddot;乌苏娜说。

&ldo;咱们就管他叫罗德里格吧。

&rdo;

&ldo;不，&rdo;她的丈夫不同意。

&ldo;咱们还是管他叫奥雷连诺，他将赢得三十二次战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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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婴儿剪掉脐带之后，助产婆开始用一块布擦拭他小身体上一层蓝莹莹的胎毛，奥雷连诺&iddot;布恩蒂亚为她掌着灯。

他们把婴儿肚子朝下地翻过身来时，忽然发现他长着一个别人没有的东西；他们俯身一看，竟然是一条猪尾巴！

奥雷连诺&iddot;布恩蒂亚和阿玛兰塔&iddot;乌苏娜并没有惊慌失措，他俩不知道布恩蒂亚家族中是否有过类似的现象，也早已忘记乌苏娜曾发出过的可怕的警告了，而助产婆的一番话使他们完全放了心。

她说，等到小孩脱去辱牙以后，也许可以割掉这条无用的尾巴。

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件事了，因为阿玛兰塔&iddot;乌苏娜开始大出血，血如泉涌，怎么也止不住。

助产婆在产妇的出血口上撒了一些蜘蛛网和灰未，但这就象用手指按住喷泉口一样毫无用处。

起先，阿玛兰塔&iddot;乌苏娜还竭力保持镇静，她拉着惊恐万状的奥雷连诺&iddot;布恩蒂亚的手，求他不要难过‐‐因为象她这么一个人，是心甘情愿地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心甘情愿离开这个世界的，‐‐她望着助产婆的忙劲，不由得发出慡朗的笑声。

但是奥雷连诺&iddot;布恩蒂亚渐渐丧失了希望，因为她的脸色暗淡下来，好象亮光正从她脸上移开，最后，她陷入了沉睡状态。

星期一黎明，人们领来一个女人，这女人开始在她床边大声念止血的涛词，据说这种祷词对人和牲畜同样灵验，可是阿玛兰塔&iddot;乌苏娜殷红的鲜血，对于任何同爱情无关的妙方都毫无知觉。

晚上，在充满绝望的二十四小时之后，他们眼看着阿玛兰塔&iddot;乌苏娜死去了，象泉水一般喷涌的鲜血已经流尽。

她伪侧影变得轮廓分明，脸上仿佛回光返照，已不见痛苦的神色，嘴角边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