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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到了这里乐颜开出乎意料地安分了，眯眯眼抿着个笑嘴靠着竹根坐下，口里还是哼着她那不知名的小调。

风吹竹林飒飒响，凌冬不凋的剑叶来去婆娑，在月光里深浅不一地转动，冷极了。

丫头看起来很喜欢这阵声响，哼着的小调慢慢弱了，直到不再吱声。

费无俦坐在她身边，看她环抱双膝，一半脸颊抵着膝头，只露出另一半素白的脸庞，粉扑扑染着酒气，轮廓被月光晕得模糊。

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她合上的眼，小小的鼻子微微呼出热气来，看样子气息均匀，是睡着了。

费无俦愣了半晌，悄悄伸出手指戳戳她，谁知还没碰到人家衣角，乐颜开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ldo;你是不是以为我睡着了?&rdo;

费无俦被抓个现行，也不辩解，诚实地点点头。

&ldo;你醉了酒，要是再发烧，我可要麻烦了。

&rdo;

&ldo;放心，我啊，病不了。

&rdo;乐颜开咂巴咂巴嘴，继续瞑目：&ldo;可我舍不得睡着啊。

&rdo;

费无俦：&ldo;何出此言?&rdo;

&ldo;你还真是毫无雅趣。

&rdo;乐颜开轻啐，&ldo;我啊，脑子乱嗡嗡的时候最喜欢来这里，看竹子一身叶，却片片不交叉，每一根枝条都是独立的，多大的风也不会乱成一团……你刚才说什么来着?&rdo;

&ldo;你喝醉酒了。

&rdo;

&ldo;胡说。

我啊，本来都想好不回来了，只能借着发酒疯，偷瞄它一眼。

&rdo;乐颜开吃吃笑出声：&ldo;同兵，你发现没有?这片竹林，都是宝贝呀。

&rdo;不等费无俦回答，她嫌弃地摆摆手，&ldo;算了吧，你这个粗人只知道找我打架，别的一概不理会‐‐你看!&rdo;

乐颜开站起来转了个圈。

顺着她的指尖，费无俦才注意到这些竹子的节间竟然铺满了墨晕似的黑斑，虽然在青竹上不甚明显，但在枯竹则显露无疑，哪怕费无俦是个外行人也忍不住惊呼：&ldo;这是……湘妃竹?&rdo;

&ldo;不是湘妃!不是湘妃!是梅鹿竹‐‐湘妃是朱砂红，哪里有梅鹿的墨韵?&rdo;乐颜开神气地叉腰数落道：&ldo;我真怀疑你那一把年纪是白长的。

梅鹿竹这样好看，你却不知道!梅鹿风骨极佳，要是拿去做笔杆，那可是&lso;竹下松香好，竹上墨痕生&rso;，笔与笔下文字意境相连，不知何等风流。

&rdo;说着，又摆出大方的架势，在林子里逡巡一番，挑了根色泽温润的枯竹，不由分说就往费无俦怀里塞。

&ldo;喏，礼物，送你!&rdo;

这个丫头行为颠倒得可爱极了，费无俦失笑：&ldo;为什么要送我东西?&rdo;

&ldo;想送就送，废话什么!&rdo;乐颜开打了个酒嗝。

费无俦逗她：&ldo;你都说了我是个粗人，那我可要把它拿去做扫帚啦?&rdo;

&ldo;你敢!&rdo;乐颜开搡他一下，&ldo;我记得你会抽烟不是么。

姑且委屈我家竹子，当你的烟杆儿，好让你沾点墨水。

&rdo;

&ldo;难为你还知道我的习惯。

&rdo;费无俦心中莫名生出一阵欢喜。

&ldo;呐，不许拿去做扫把!唔……我得监督你。

同兵，你现在就把它做成烟管，我要看。

听到没有?我要看着。

&rdo;丫头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