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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誉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笑了一下。
等到老板去端菜的时候,他也只是偷偷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他的电影剪得很慢很慢,每一分钟都是周心远,每个镜头都是周心远,他看见电影里的周心远,像是存在于传说里的永恒,他好像一直没有离开他,一直在那里。
拍戏的时候,周心远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是不是很痛?但是……但是为什么他对着自己从来都是笑着的,他一个字也没有说过啊……梁嘉誉每次想到这里,都觉得不能呼吸,有时候心里太苦了,只能暂停手上的事情,躲进被子里蒙头大睡。
等到来年开春,梁嘉誉已经能熟练掌握航行的技巧,有时候,他甚至会去捕鱼。
但是他的捕到的鱼从来不要,全都送给了小卖部老板。
夏天,他晒黑了。
穿起了花衬衫和短裤,脚上是一双人字拖,头上戴着白色的渔夫帽。
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梁嘉誉留起了胡子,岛上的人都认识了他。
妈妈来看过他,一直跟他开玩笑,说他再也不帅啦。
梁嘉誉邀请她坐了自己的船,到了海中央,他哭了起来。
他说,妈妈,我找不到他。
妈妈,我怎么办?
于是妈妈也哭了。
哭完之后,他们又回到岛上。
梁嘉誉开着摩托,送妈妈回去,再一个人回到岛上来。
秋天,他还在剪片子,一点一滴地缓慢折磨自己。
看小远的笔记,读海子的诗。
冬天的时候他离开这里,一个人去了安河村。
他一点儿也不像个导演了,透过深夜火车的玻璃,梁嘉誉只是一个一脸疲惫的中年男人。
安河村里,傻子不见了,村里的人都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自然也没人关心他的死活。
梁嘉誉穿越树林,找不见他和周心远的小树屋。
什么都没有了,一瞬之间,他什么也没有了。
村民问他电影的事情,梁嘉誉只是苦涩地说,再过一阵子。
再过一阵子。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梁嘉誉就这样对自己说。
再过一阵子,一定要找到周心远。
后来梁嘉誉又这样过了两年,他的电影剪完了,观众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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