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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所企盼的一朵花没开,它在夜里却开得汪洋姿肆、如火如荼。
童年时所到过的一处河湾。
它在梦里竟然焕发出彩虹一样的妖娆颜色。
我是梦里还见过会发光的树、游在水池中的鳌、狂奔的烈狗和浓云密布的天空。
有时也梦见人,这人多半是已作了古的,他们与我娓娓讲述着的生活的故事,仿佛他们还活着。
我曾想,一个人的一生有一半是在睡眠中虚过的,假如你活了八十岁,有四十年是在做梦的,究竟哪一种生活和画面更是真实的人生呢?
有时我想,梦境也是一种现实,这种现实以风景动物为依托,是一种拟人化的现实,人世间所有的哲理其实都应该产生自它们之中。
我们没有理由轻视它,把它们视为虚无。
要知道,在梦境中,梦境的情、景、事是现实,而更多梦境的”
我们”
则只是一具躯壳,是真正的虚无。
而且,梦境的语言具有永恒性,只要你有呼吸、有思维,它就无休止地出现,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联想。
它们就像盛筵上酒杯被碰撞后所发出的清脆温暖的响声一样,令人回味无穷。
人类把语言最终变成纸张上的文字,本身就是一个冒险的不负责任的举动,因为纸会衰朽,它承受不了风雨雷电的袭击。
如果人类有一天真的消亡了,这样的文字又怎会流传下去呢?所以,我们应该更多地与大自然亲近,与它对话和交流,它们也许会在我们已不在了的时候,把我们心底的话永存下来。
假如鱼也生有翅膀,它便拥有两个世界了。
一个是水底的,一个是天上的。
天上的鱼在飞翔的时候,也许会这样想,把文字留在水底的卵石上,不如让它们镌刻在空中更好。
因为天空是一张多么广大的纸张啊。
当水底的鱼哀叹人间已繁华不再时,飞翔的鱼却仍可赞美身下美轮美奂的废墟。
当我七八岁在北极村生活的时候,我认定世界就北极村这么大。
当我年长以后到过了许多地方,见到了更多的人和更绚丽的风景之后,我回过头来一想,世界其实还是那么大,它只是一个小小的北极村。
【百家在线】
著名作家张炜曾说过一句话:迟子建是美女,但不是“美女作家”
。
对于迟子建而言,“美女作家”
是一个充满了厌恶的字眼。
与那些小男小女、叽叽喳喳的所谓“美女作家”
相比,迟子建向人们展示了真正文学的纯粹与魅力。
迟子建的“美”
,是一种“伤怀之美”
,也是一种纯粹之美。
有人说,迟子建的作品有着和张爱玲一样的苍凉。
只不过张爱玲的苍凉是南方式的,如繁华和热闹背后一针见血、冰凉砭骨;而迟子建的却是北方式的,硬朗、朴实,像冬天的猎猎长风,可又冬去春来,春风化雨,温情脉脉。
对于这一观点,迟子建说:“这可能就是一个人个性的不同。
我和张爱玲的生长环境不同,所感受的自然环境也不一样,因此两人的苍凉自然不同。”
她还打趣地回味到:“就像到了冬天,我的家乡已是冰天雪地,这里依然春暖花开,其实不管是南派作家还是北派作家,一个作家关键在于拥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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