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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地马上就走,这事儿传扬出去,只怕这漫天遍地的弹劾就要压在王子胜的身上啦!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史清婉微微抿了抿嘴,眉头蹙着,显得很是为难:“如此一来,岂不是叫陆管事也不好回去交代么?”
她自己是无所谓的,只是想着小丛箴可禁不起路途颠簸;何况,哪里有王子胜这种奇怪的逻辑——自己将母亲气病了,反倒要隔得远的弟媳妇带着没满周岁的小侄儿赶回去侍奉?这是什么道理!
自打进了花厅,与史清婉交谈以来,陆卓便只有一个表情,那便是苦笑。
他连忙摆摆手:“二奶奶孝心和顾虑,想必大爷也能明白的!”
摩挲着右手指上一枚圆润的碧玉环,史清婉颊畔浮现出两个浅浅淡淡的小梨涡,眉眼舒展开来,巧笑倩兮:“对了,倒是有件大喜事儿——二姑奶奶有了身子,陆管事回去报与老太太、大伯与大嫂子听听,说不定老太太心里一高兴,便也好了呢!”
陆管事只连连称是。
留着陆管事歇息一宿,第二日,史清婉将准备好的药材、另有两份从玉虚观求来的平安符,一起交由陆卓带回去,聊表心意。
之后的年节,左不过便是和去年一样,只是家中少了王子腾。
抱着小丛箴倚在窗前炕上,看着窗外此起彼落、辉煌绚烂的焰火,还有庭中那个孤单单的雪人,史清婉心内难免有些空空落落的。
大年初三,顾夏怡疼了半天后,为杨家诞下了一个嫡孙。
洗三宴,史清婉便带着小丛箴一块去了,人声喧沸、热热闹闹的,可是喧嚣之后,回到家中,几个往日里几个知情识意的丫鬟都各自有了归宿,自然是不能再来凑趣说话。
吃年酒的夫人小姐们,来来往往一拨又一拨,却愈发显得庭院冷清起来。
贾政与王悦宁的那点事情,史清婉也不愿意掺和,只是过了初五后贾代善命人请了她过去一趟。
因为已经有孕,贾代善自然不愿意叫血脉外流,结果那赵依若便被接了进去,不过却只得了个没名没分的妾侍身份,也不许再往上提拔。
想来日后,赵姨娘不会出现了,取而代之的只会是依若姑娘。
王悦宁则与家政彻头彻尾地形同路人一般了。
将京中诸事处理妥当,递了年酒帖子的人家,史清婉皆命人去说清楚情况,另外又将给顾夏怡儿子与王悦宁儿子预备下的满月礼分开准备好,嘱咐绣蕊与齐嬷嬷一定要按时送过去。
接下来,便是收拾行李,看似不多,然而零零总总数下来,竟也装了一船的东西。
照着族中每家的人口准备京城风土特色,另还有衣料、药材、并有京中时兴的新鲜首饰,再加上史清婉和小丛箴平日里常用的东西……直把史清婉给弄了个筋疲力尽。
此番赶回金陵,自然得带上两个熟悉的人物,因此,绣蓉和绣茗,并着冯成冯久丰年汇儿,一径随同前往。
“这次回去,莫要叫人算计了去!
咱们只是为了老太太生病之事回去侍疾,其余的一概莫要管——”
史清婉端着一盏白胎青釉茶盏,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行船途中晃晃悠悠,她的胃口也随之变得时好时坏,因此便换了山楂果子与蜂蜜一起泡水,倒也将胸口不适压了下去。
绣蓉与绣茗坐在旁边小杌子上,看顾着躺在摇篮里很是不自在的小丛箴;华锦与华欣则立在门口,闻言,皆是笑着应下来。
微微卷起窗上细草织帘,麦秸淡淡的清香缭绕在鼻尖,引得史清婉心情愉悦不少,天色还不算晚,日头还没出来,船舷上并没有其他人在,她抬眼向远处望去。
烟茫水阔,青山隐现。
哒哒的马蹄声透过淡淡薄雾远远传出去,一人一马飞快地从原野上穿过,惊起灌丛中栖眠的鸟儿,不知踏碎了多少草尖上凝结的冰霜。
马上之人看着不远处隐隐露出轮廓的城池,面上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笑容来。
此时,天色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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