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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孟家（第2页）

孟氏对着张氏微微颔首，端起了茶碗，微抿了一口略苦的茶汤，便取过了一旁的原本般若波罗蜜心经，翻看了起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老夫人才睁开了眼睛，将盘在榻上的双腿放了下来，老嬷嬷忙上前为老夫人穿好了软底的绣花鞋，又让小丫鬟送上了清茶，这才轻声说道：“老夫人，小姑奶奶回来了。”

“小丫头回来了，还不快让她过来和我说说话，你可真是糊涂了！”

老夫人的眼睛有些不好了，没有注意到在东次间窗下榻上喝茶的孟氏，只当孟氏去了正院那边，放下了手里头的茶碗，朗声吩咐着。

孟氏也不等老嬷嬷过来叫，便忙提着裙摆，来到了老夫人跟前，跪在了老夫人跟前的蒲团上，略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秀芝给奶奶请安了，奶奶，您身子可还好呢！”

老夫人膝下只有一子，而孟氏又是孟氏母亲的幼女，让稀罕女孩儿一辈子的老夫人，疼到了心眼里，所以对孟氏也是极为亲近，孟氏小时候也经常在老夫人跟前转悠，学了不少掌家的本事，所以孟氏瞧着老夫人那双浑浊的眼睛时，这心里头的委屈，便好想找到了爆发点一般，不自觉地哭了出来。

张氏却对孟氏的反应不以为然，暗道：这孟氏还真是不要脸面，这样子做作的举动都能做得出来……

老夫人倒是没有多想，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孟氏这样子的反应，没有一丁点意外，忙虚扶着孟氏，轻声说道：“快起来，快起来，这是怎么说的呢，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是说哭就哭呢！”

孟氏起身，便坐到了老夫人身旁，摸着老夫人那枯槁的手背，说道：“奶奶，您这手上怎么都没有肉了，孙女让人送回来的那些东西，您只管吃就是了，您可得好好养着身子阿，您可是孙女的依靠了呢！”

“傻丫头，奶奶这个岁数，还是瘦一点好，俗话说有钱难买老来瘦，你可不能让奶奶再多吃了，奶奶现在每日都能吃两三碗米饭，晚上还要吃上点点心才睡觉，这胃口好着呢，你就别惦记着奶奶了。

你现在可是苏家的媳妇，这总是往娘家搬东西，让人家知道会笑话你的，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也不愁吃喝，真不需要你这么做！”

老夫人自然知道孙媳妇的性子，也知道孙女这些年为难，所以有心帮孙女出出头，刻意的敲打着孙媳妇，说道。

果然，张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但是也不能不接茬，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祖母说的是，姑奶奶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孟氏瞧着张氏那有些泛酸的话，便知道这位并不服气奶奶的话，也怕这张氏等自己走了，为难奶奶，忙打着圆场，说道：“奶奶，您不必想那么多，鸿辉是个孝顺的人，经常想要过来瞧瞧奶奶呢，只是这朝上的事情脱不开身。

等过些日子，您可得好好说说他，让他别成天忙着朝上的事情！”

“好好好，你们这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我这个老婆子也就能安心了，咱们家就你这么个女娃娃，从小你便是咱们家里人手里捧着长大的，这脾气也着实是个要强的，但是这夫妻相处，还是要柔着点才好。

你不要嫌奶奶啰嗦，这年轻夫妻老来伴，虽说你现在还算不得老，但是你这年岁也是不小了，鸿辉又是个有出息的，那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那数不胜数，你若是不能拢住了他的心，到时候你可怎么办才好呢！”

老夫人觉得孟氏虽然面上带笑，但是这语气里却带了些愁怨，宽慰着说道。

孟氏连连点头，眼角落下了一滴滴的泪水。

还记得当年苏家来求亲，孟氏的母亲是个没有眼界的人，恨不得将苏家送来的聘礼克扣下来，还是老夫人做主，不但将聘礼全数带了回去，另外又从私房里添了两处庄子，送上了五千两的压箱银子，才让孟氏的嫁妆不至于太寒酸。

老夫人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比起孟氏的母亲要强上许多，不管是眼力，还是见识。

当初秦氏进府，老夫人担心孟氏乱了分寸，特地让孟氏回来小住了两天，劝说孟氏以后一定要善待秦氏，左右不过是个妾室，即便生出孩子也不过都是庶子庶女，不需要放在心上。

若是真的生下庶女，还能帮衬孟氏的孩子拉拢靠山，生下庶子，也不过就是给点银子，让他开府单过便是了。

原本孟氏也确实打算按照老夫人交代的去做，可是当秦氏占了苏鸿晖所有宠爱的时候，孟氏回府，孟氏的母亲给她指了另外一条路。

这些日子，孟氏一直在想，如果当年选择了老夫人安排的路，她现在的处境会不会不像这般艰难呢！

当初老夫人交代，只要孟氏能稳住，守住正妻的名分，让苏鸿晖始终在心里对其有愧疚，即便秦氏生再多孩子，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只是当初她到底太年轻，走错了路，现在想想，老夫人才是最精通宅斗的人。

孟氏越想越委屈，那眼泪就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

老夫人心里头有些犯嘀咕，但是想着张氏还在房里，便笑着拍了拍孟氏的手背，说道：“行了，你也是当了娘的人，再哭下去，可是让你嫂子瞧笑话了。

你今个儿回来，也不必急着回去，和我一同用午膳吧，你也过去瞧瞧你大哥和二哥的孩子们吧，那些小鬼头长得可快了！”

孟氏也想起了张氏，忙点了点头，一旁的老嬷嬷更细心些，吩咐小丫鬟备好了热水，伺候着孟氏洗漱了一番，这才送着孟氏和张氏出了门。

老嬷嬷目送着两人走出了东跨院，刚一走进房门，老夫人便沉声问道：“你瞧着秀芝那丫头神情怎么样！”

“回老夫人的话，老奴瞧着姑奶奶气色很不好，眼圈还有些发黑，连笑容里都带着为难，怕是这苏府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嬷嬷略微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

老夫人望着苏府的方向，说道：“看来我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这孩子以后的路，不好走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