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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仲骐把手中拿着的空了的高脚杯,放到派边流动侍者端着的托盘里,冲着方蓓蕾伸出了手,“陪我跳支舞吧,这支舞曲,我很喜欢。”
方蓓蕾愣了一下,那边舞池里,传来的音乐听着有些耳熟,好像是部英文版老电影里的插曲,方蓓蕾恍恍惚惚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她也经常听的。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歌曲的名字好像叫《布列瑟浓》。
声调极缓慢的英文歌,缠绵着,亦忧伤着。
方蓓蕾微微低了头,思量了片刻才说:“应总,我跳舞不太好。”
虽不至于步步踩对方的脚,但也谈不上舞姿优美,和李晓琳那种跳舞皇后,更是没个比法。
“我也不好,没关系,跳跳吧。”
应仲骐也随着方蓓蕾的模样,低下了头,“只当是陪我跳一支,好久没有跳舞了。”
哪里是好久,他几乎没有下过舞场,不知怎么的,今晚竟想携着方蓓蕾跳一回了。
“好吧。”
应仲骐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方蓓蕾还能说什么呢?
无论现在如何,方蓓蕾总念着从前的好。
从前,他们是真的很好。
随着布列瑟农的音乐声响起,应仲骐和方蓓蕾两个人走过了舞场里。
他们的舞步都很慢,都很生熟,好在舞曲的节奏也不快,两个人衔接起来,也能应付。
舞步慢慢地滑着,边跳还能边说话。
应仲骐忽然开口,“蓓蕾,你怨恨把你撞伤的人吗?”
应仲骐提到了车祸,方蓓蕾的脚顿了一下,差一点儿踩到应仲骐,“当然怨恨。”
答案在想像之中,应仲骐的脸色微变了一下,幸好有灯光掩饰,方蓓蕾并没有发现这一下里的惨白。
“对不起,我不该提。”
应仲骐声音发颤,方蓓蕾不在意地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我经历两场车祸,我恨第一场,但第二场……也有我自己的错,我当时太着急了,明明是红灯,还要过马路,人家撞到我,也有我的责任。”
方蓓蕾觉得自己虽不是什么正义人士,但是是非非多少还明白些,不会无缘无故地冤枉谁,也不想被谁无缘无故的冤枉。
“你是这样想的?”
这么多年来,应仲骐第一次和方蓓蕾谈起八年前的那场车祸。
那是他心中无法揭开的伤痛,他一直不敢碰触,他以为方蓓蕾也同样不敢。
他忘记了方蓓蕾在他之前,经历过一场更加惨烈、更加摧痛她人心的车祸。
那才是对方蓓蕾致命的一击。
如同当年亲眼目睹,她母亲为了救她父亲,被卷进车轮里,是一样的。
应仲骐看到方蓓蕾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心头一窒。
相对此时方蓓蕾的宽容,他宁愿方蓓蕾可以恨他,最好还是狠狠地恨他。
这样,不管如何,在这一生里,他至少在方蓓蕾的心里,留下了不能抹去的一条痕迹。
可如今呢,他忏悔了八年,方蓓蕾却浑不知道,叫他情何以堪。
在这个感情的圈圈里,似乎只有他在画着,一个人固守,而方蓓蕾是早早就站到圈外去了,连远远地观望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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