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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换了身平民打扮,混入了帮忙运送滚石檑木的队伍中,试图找到那个少年,最终发现对方正陪在一个年轻妇人的身边。
谢擎深借着他人遮挡偷偷听两人交谈,原来妇人的丈夫被派到了最危险的北面,而少年正在安慰她。
“……像三哥这样未服过兵役之人,是不会被派到杀敌的第一线的。
多半也只是将滚石檑木投下去,三嫂不必担心。”
他的声音轻缓,却一字字都很笃定,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的话。
“平安郎,”
那妇人抓住少年的袖子。
她的南方口音很重,谢擎深推测他们不是本地人,“你三哥他真的会没事?”
“是,三嫂。”
少年一面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一面却突然抬起头来,微微提高了声音,语气也不似刚才那样温和:“窥听非君子所为。
何不出来一见?”
偷听被当场抓到,对于当时还只有十四岁的谢擎深来说,已是一件足以令他感到尴尬和惭愧的事。
脸上有些发热,他定了定神,从被当做人肉挡板的老伯身后站了出来。
第一次,他正面对上了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
“在想什么?”
突兀的问话打断了谢擎深的回忆。
他醒过神,笑着回答:“没什么……胡乱想想。”
少年挑了挑眉,却并未说什么,又转过头去。
他们正站在城楼上。
夕阳在远处地平线上只剩了半个,两刻钟前,双方已鸣金收兵。
叛军再次无功而返,但守军也伤亡惨重,滚石檑木一度告急,后来听说还是太子又想办法弄来了一批,这才暂时解决了危机。
铜锣敲响时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但心头依旧是沉甸甸的——这样的日子,还能再撑几天?又要何时才是个头?
负责守夜的军士自两人身后走过,对这副情景已是见怪不怪。
半个月来,每天晚上这两个孩子都会来到这里,眺望对面湘川军的大营。
事实上,眺望者仅有少年一人,谢擎深只是个跟班。
对方在看什么,又想要做什么,他都无从得知。
少年的口风很牢,对自己的事情向来闭口不提。
两人相识半月有余,谢擎深却依旧对他没什么了解。
仅有的一些信息,还是从那位热情朴实的刘三哥嘴里套来的。
姓武,乳名平安郎,与他同样生于永昌六年,父亲是村里的夫子。
战乱时父母双亡,跟随同乡的刘三夫妇从别处逃难至此。
在刚落脚了四日,便遇上了皇帝驾临、大军围城。
只有这些。
但是相应地,少年也从未问过他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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