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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婉递了个眼色,示意花晨送她出去。
逢此喜事,自然也免不了备一份厚赏给她。
在寻到可靠的太医之前,细辛便算是她在太医院里唯一信得过的人,自是要将她笼络住,免得徒惹麻烦。
不过多时,花晨回到房中,再行说了两句吉利话,又问她:“这等喜事,可要告诉四小姐?”
“不。”
徐思婉摇头,“要说的我会自己去说,你们与谁都不必提。”
说罢她摆了摆手,将下人尽数屏退了出去,径自坐在床上,心中并无太多的喜悦,一时也摸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将手搭在小腹上,试图感受孩子的存在,但因月份尚小,没有半分感觉。
她因而对这孩子的存在生不出半分真切感,一时甚至有些恍惚,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若非要说点什么,她倒有些惊异于那方子竟那般有效。
她原是并不打算真凭借那药方得个孩子的。
之所以会喝,实是因被眼前的重重迷雾搅得心烦,想瞧瞧这药若是喝了,究竟会有些什么结果。
这说来似乎胆子太大,可她实在厌烦那样瞧不清局面的感觉,私心便想若那药方恰是对面棋手的下一步,她不妨由着对方铺下这颗子,再看看会有什么变数。
然而现在这变数竟真的让她有孕了。
徐思婉反倒生出一种无措。
这种无措在进宫后就不曾再有过,她好半晌都不知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思来想去,只一个念头来得分明,便是这孩子断断不能生下来。
女人太容易因为孩子心软,多少生性刚强的妇人有了孩子都跟变了个人似的,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有了一条软肋。
可她是为着复仇来的,复仇的人岂能有软肋被人抓住?
更何况,这还是仇人的孩子。
她就是个傻子,也不会给仇人生孩子。
“啧,孩子。”
徐思婉低下头,长甲抚在小腹上,幽幽地勾起笑来,“多谢你来这一场,娘会找个合适的机会送你走。”
“若你心中有恨,就恨你爹吧。”
言及此处,她自顾又笑一声,“你记着,他叫齐轩,是这大魏的天子。
不仅害了你,还害了你的外公外婆、太外公太外婆,还有你的许多姨母、舅舅。
若不然,娘会很愿意将你生下来,也会有很多人疼你,这份仇,你可一定要记得。”
伴着这些自言自语,那份无措渐渐淡去。
徐思婉凝神片刻,径自行至多宝架前,取来棋盘棋子,自顾摆开一场棋局。
她自幼就喜欢下棋,并非下棋有多好玩,而是觉得棋路犹如兵法,能助她想通许多事情。
尤其是置身迷雾的时候,将黑白子在棋盘上铺开,一边做自己的打算,一边设想对方的心思,常能有些意外之喜。
是以她这一忙就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一时忘了时辰。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花晨和唐榆候在外面,迟迟不见她传膳,踌躇半晌终是径自进了屋。
花晨一见她面前摆着棋就皱起眉头:“有了身孕,娘子还做这些费神的事……快歇一歇吧,奴婢去传膳来。”
她说着就要伸手收那棋盘,徐思婉倒没阻拦,任由她将黑白子拣进棋盒,只是目光仍停在棋局上:“明日得空,你请锦宝林过来坐坐。”
“……锦宝林月份已很大了,近来都不大出门。”
花晨轻道。
“哦。”
徐思婉回过神,一笑,“是我不够周全。
那这样,明日我去看看她,你晨起去与她说一声。”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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