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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杜如晦完整安好地在马上跨着,她心下笃定,回身召唤杜齐,“走,咱们先回去。”
杜齐暗自嘟囔,急燎燎地跑出来,远远望了一眼便只当未见,这到底也瞧不出是惦念还是不惦念,他却不懂,只自摇了摇头,忙低头紧赶两步跟着她回宅子。
穆清一进门便直往后厨跑,打开她日常放置药包的笥箧,翻腾出一包干艾叶,捧着出来唤阿柳将艾叶撒在水中烧煮,备下沐浴用水。
“要放这作甚?”
阿柳捏起一撮干艾叶凑到鼻下嗅了嗅。
“才从那满是血污泥腥的地方下来,戾气重得紧,添些艾叶好祛秽。”
穆清口中说着,心中还有一句好散散血腥气却没说出口。
一应俱备下了,等了半日,杜如晦却没回来。
直到薄暮时分,有人来叩门,传了长孙娘子的帖子,请穆清前去军中饮庆功酒。
穆清接下帖子,打发了传话的人,略一沉吟,回屋简单抿了抿鬓边散发,换过一袭湖绿色一水儿的胡袍,蹬上乌革窄靴,去了发髻间的金簪子,只拿了几枚银钗钉,固牢一个低矮规矩的单螺髻。
阿月见她去更衣,随了进去原想替她配饰梳髻,却见她已自换了这么利落简约的一身。
“娘子不换身鲜明衣裙么?既是长孙夫人相请,这……怕是要失礼了。”
“不听说是请了往军中饮酒么?”
穆清笑着前后掸抖袍裾,“既往军中去,便是要这身打扮才好。
我料想她原是想去犒军,显一显贤德大义,却又畏怯,怕人说她张狂,便打发了人来邀我同往。
我若盛装妆扮了,难说也逃不开人说轻狂的,她若有意要拿我挡话刀子,我又何故要白赔给人使。”
阿月立时恍然笑了,“正是呢。
娘子只作男儿的爽快打扮,军中大半郎将原就知晓娘子堪比男郎,既应邀给了长孙夫人脸面,又不让人有话柄拿住,教阿郎难堪,正是这理儿呢。”
穆清倒怔了怔,这话若是对阿柳或阿星讲了,阿星年岁小些倒也罢了,阿柳亦不算缓钝的了,只怕也不能一时就醒悟的,阿月竟一点就透了。
早几年穆清便觉她灵巧聪颖,惯会鉴貌辨色,说话待人总掂量着来,不似阿柳那般直肠直肚的。
原当她出身栖月坊,养成这般光景也在情理中,这两年来竟越发地长进,天资勃发起来。
穿戴妥帖后,穆清出了内室,见拂耽延在院中摸着石凳蹒跚,忍不住蹲下身逗弄了一回,引逗着他唤两声“姨母”
,一壁唤上阿达备两匹马来,与她同往。
此时长孙氏亦在往军营的马车中,却是为了一支发簪犹豫不决许久。
她出府时已精简了不少发饰,也换下了华贵的裙衫,因要去见二郎,终是难弃姿容,仍施了薄粉,敷上浅淡的燕支,精心配了襦裙帔帛。
手边一支牡丹含珠垂步摇的金簪,华贵夺目。
是她今岁及笄之日李世民亲赠的,虽他赠予时只随意递过,却教她心头如小鹿蹿跳,这是他头一次赠她的物件,莫说是名贵之物,纵是一支木簪子,她亦会视若珍宝,自此不离身。
她明知太过惹眼了不妥,已自发髻间拔下金簪步摇,徘徊一阵,又重插回髻上,再想又觉不妥,再次拔下。
反复迂回了一路,眼见将到军营,金簪仍在手中握着,一狠心终是插在了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