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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大业十一年。
杨广终是未听朝臣谏阻,执意巡游突厥东部。
义成公主所递密函中无一虚漏之处,云定兴的大军尚在往雁门关的路上,始毕可汗果然集兵十万,围困天子于雁门关的消息便到了。
云定兴登时方寸大乱,他原是废太子杨勇一名宠妾之父,不学无术,整日里撺掇着杨勇弦歌纵乐,酒迷声色。
太子遭废黜戗杀后,他又献媚于新主,不知他弄的甚么法儿,百般讨得杨广欢心,得授左屯卫大将军,虽领兵五万,其实又哪里会统军练兵,不过耀武扬威罢了。
与云定兴的慌乱截然不同,李家二郎却平淡镇静,安然驻扎,手中五百兵丁,每日除却操练并无他事。
天气干热,穆清换过一身干净的缺胯单襕袍,正坐在帐外的大石上,瞧着她脚上那双军中特有的乌革六和窄腿靴犯愁,因她脚纤小,军靴又过大,虽穿上了,却无法好好行走,犹如拖着两只大木桶。
杜如晦自贮放军资的帐中出来,手中提着一双小些的军靴,无声地走到她身后,立了半晌却不唤她。
他心中自恼怒她擅离了安稳的余杭,竟独身一人跑来寻他,险象环生不说,若不是诸事再凑巧不过,此番她早已命丧黄泉。
可他自离了她,便又隐约感知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安分随时,待他来接回的那日,时常不由自主地猜测,在他绝了所有能打探到他消息的途径时。
她何时会以何种方式出现在他跟前。
直过了大半载,她一直未出现,杜如晦终是安下心来,却又生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
她发丝全都向上梳成一个男子的发髻,光洁细致的脖颈显露无余,一圈触目惊心的红印围绕在她颈间,总教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
穆清忽觉身后有人,仿佛已立了好一会儿。
她蓦地回头,见杜如晦只着了一身麻色的暗纹常服,手中拎着一双军靴。
冷着一张寒铁脸。
纹丝不动地立在她身后。
她淡淡扫了他一眼,并不搭理,回头瞧向远处看二郎操练兵夫。
她颈间的那圈已然发紫的红印,他尚能忍耐住不去抚弄。
但此时见她脸颊和额角上几丝细细的擦伤后结痂的痕迹。
却再不能忍。
快步上前,扳过她的肩膀,细细验看了一回。
“何故要来寻我?”
他重重地捏住她的肩膀。
因气恼,下了狠手一些,教她肩上酸疼。
“你又何故要将我骗回余杭,又悄然离去?”
她奋力扭着肩膀,甩开他的手。
他松开手,黯然垂下眼眸,又回复了冷清生硬的口吻,“说不得随时要赴死的,我怎能带着你一同去。”
随手将手中的军靴扔在她的脚边。
她愤然斜睨了他一眼,抓过革靴,麻利地换过,站起身拍拍衣袍,便径直往李世民练兵的场子去,走了两步,回头见他还杵在原地,她原想说“你若不在,我便是偏安余杭,亦不会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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