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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岫拿锲而不舍的太史局少卿毫无办法,只好含混地说:“那行吧。
改天我抽个空,再去请教一下应县伯。”
“哪天?”
汪大人立刻追问道。
“……后天吧?要是后天有空的话……”
“好!
咱们就约在后天!
后天我和你一道去向应县伯请教!”
正在说话的时候,有人在敞开的门扉上敲了两下。
一个工部的官员告诉田岫,左侍郎常秀常大人,教她现在过去侍郎公廨一趟。
汪大人今天来见田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站起来说着告辞的话:“田大人,你先忙着,我就回去了。
后天,一一后天上衙之后我来找你,咱们一路去见应县伯。
就这样说定了!”
送走太史局少卿,田岫把桌案的物事收拾了一下,又告诉门外等着的几拨人,自己现在要去见左侍郎,假若他们没什么紧要事的话,可以先回去,有急事非办不可的就只能再等一会了。
结果这几拨人纷纷表示,他们要办的都是要紧事,非得田大人亲自过问和处置不可;不过,他们也说了,田大人去见常大人的事更加要紧,所以他们的事可以等到田大人见过常大人之后回来了再说。
这些人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还有站立的姿势,都体现出他们对田岫的尊重。
田岫觉得,他们的态度已经不仅仅是尊重了,甚至都有几分奉承和阿谀了;这简直教她莫名其妙。
难道说,她马上就要升官了?这个荒唐的念头一冒出来,立刻就让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好笑。
升官?她?这怎么可能嘛。
她是女人,又没参加过科举,凭着几分薄名和师长朋友的佑护,能做到眼下的正七品翰林院学士就已经是尽头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仕途还能更进一步,也不敢去想;她唯一希冀的就是自己能有个实职,能让薪俸更高一些,能让她足以应付京城里的生活,那就足够了。
她只想要个实职,别的都不想,能不能继续呆在工部都无所谓,只要是实职就好,哪怕降一两级做个八品官都行!
要知道,即使是八品的实职官员,每个月的薪俸也比她现在强得多。
她现在一个月的薪俸和各种补贴包括柴米油盐布匹粮食,所有这些合到一些,也只能折算不到十七千的制钱。
十七千,这点钱在上京能做什么?长安米贵,居大不易,这些钱吃饭是没有问题的,可她要养活一个跟随她多年的小侍女,还要养一匹代步的马,两个人一匹马,就把她的薪俸吃掉一半;再偶尔见一见朋友,大家喝盏茶汤吃顿酒饭,然后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这还是托了她不用在京城赁屋居住的福。
倘使她没有南阳和长沙这两个好朋友的话,她就必须租一个独门的小院,而这样的地方,每个月的租金至少也是三四千钱。
这样一来,她的手头立刻就会很局促,说不定就会象前几年在江南做观风使的时候一般,重新靠着朋友的接济来过日子……
想到在江南那几年的光景,她的眼前就有点恍惚。
那差事实在太辛苦了,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一些痛苦的遭际。
雨濛濛的天,雾朦朦的地,她和丫鬟都是浑身透湿,彼此偎依着在驿道草亭里冻得簌簌发抖……
不,她不想再去做观风使了!
她宁可嫁人,也不愿再去做什么观风使!
她胡思乱想着,走进了工部侍郎办公的堂房。
很有眼色的杂役立刻给这间屋换了一壶新煮的茶汤,给侍郎大人斟了一盏,又给她倒了一盏,然后悄没声地掩上了门。
常秀手里端着茶盏,上下看了她几眼,笑着对她说:“我才听说你从许州回来了。
怎么刚回来就急着来衙门呢?这一来一往地还是累人,你该在家里歇两天的。”
他指着桌案前的一把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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