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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拉倒。”
苏楠回过身去,又哼起了轻快小调,小手随意地一起一落。
萧云笑笑,没有尝试说些什么,慵懒跟在她身后,望着人们的笑容,闻着人们的呼吸。
他不知道这条街的名字,既没有询问,也绝不关心,因为他的兴趣并不在这条街上。
他的兴趣就在这些人的身上,鲜活的生命,那是最不可复制的美妙风景。
周围川流不息的行人也在看着有些鹤立鸡群的一男一女,心里揣测着这两人的关系。
苏楠却毫不在乎旁人的异样目光,兴致颇高,不时拿起一件小商品,询问着价钱。
“苏楠。”
萧云忽然轻轻喊了声。
“嗯?”
苏楠在前两步,听见他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觉得奇怪,停步,回头,凝望。
“爱情使人忘记时间,而时间,也往往使人忘记爱情。”
萧云轻声道,那抹微笑醉人。
在颓然的午后,在喧闹的街头,在拥挤的人潮,苏楠只听见那把摄人心魄的清越嗓音。
她竟哭了,泪水慢慢在眼眶内积聚,越积越多,那张飘逸清隽的脸庞早已模糊不清。
她绝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更不喜欢伤春悲秋,在她眼中,只有那些吃饱了撑着的闲人,或者郁郁不得志的逸士才喜欢这样徒劳无益,不管心里有多少委屈,有多少哀伤,她从来不说,那只能在荒芜人烟之地发泄,午夜梦回,自己爱怎么回味就怎么回味,但人前人后,她总是能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她一直以为,人都是这般活下来的。
可这个年轻人总是能抓住她心中最柔软的弱点,不偏不倚,一击即中。
她不说,并不代表萧云不知道她内心的那种苦楚,那种与这个世界隔阂的寂寞。
她深深爱了那个男人整整十年,十年的感情,很长,很漫长,能真正放下吗?
十年,是一个轮回。
一如新华国令人难以忘却、难以磨灭、难以释怀的那十年。
如果十年的记忆真的那么容易放下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作家写伤痕文学了。
“你的心里有一面墙,只要推开,就能看见天堂。”
萧云不知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苏楠垂下头,遮挡住面容,一滴清泪从她下巴尖流下,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萧云递来一张洁白纸巾,她默默接过,没有摘下黑框眼镜,轻轻擦拭着脸庞泪痕。
纸巾完全湿透,她依旧没有抬头,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到了河边,景致消残。
萧云远远望着那个注视着河心的娇弱身影,眼瞳似有些哀悯,缓缓走了过去。
苏楠停止了所有细微的动作,似乎陷入回忆的漩涡,抱着臂膀,颤微微地在啜泣。
声音微弱,仅仅能闻,萧云心里隐隐发痛,他能清晰感觉到她伤心欲绝的程度。
他知道,今天在养生园再次见到陈道白,又让她想起了一些不愿想起的痛苦回忆,细细碎碎,纠缠于心,淡淡勾勒出悲凉。
他也清楚,从仁爱医院回来,她就一直在强颜欢笑,一直憋着那股烦闷,一直在恍惚迷糊,连个简单菜单都没下好,甚至在面对那几个地痞流氓时,都带着发泄愤懑的火气。
这一切,田姨看不出来,但逃不过他的敏锐双眸。
她整蛊他的那两个问题,并非他听不出,只是不想拆穿,以期让红颜一笑罢了。
费尽心机。
这朵玫瑰在泪雨中傲然绽放着,直到最后一滴水珠从花瓣滴落,眸中再也古井不波。
河风徐来,一种清水冰凉的气息沁入肌肤,河的对岸,是古城区的现代化高楼。
一条河,普通的河,并非楚河,也非汉界,却铸就了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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