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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吴浩隐约记得,不是只有进了政事堂——宰相或副宰相才有资格被称为“相公”
吗?咋的,一个知某某县,也一口一个“相公”
?
事实上,吴浩的记忆,只是宋朝早、中期的情形,到了南宋后期,名器泛滥,“相公”
二字,早就不值钱了,是个官儿,就会被捧为“相公”
。
“咱们收租,”
吴浩慢吞吞的,“用大斗吗?”
李礼尴尬更甚,逼迫佃户代缴二税,虽然蛮横霸道,到底是半公开的,而用大斗收租,却是地道的作弊,主家再强横,也是不能公开的。
他又看了王进功一眼,其人正微微垂着眼皮——王师傅也尴尬呀!
但大郎目光炯炯,却无任何尴尬之意,端的是:
只要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李礼硬着头皮,嗫嚅着说道,“这……大伙儿都这样做,咱们也不好免俗的……”
“大多少?”
李礼、韩高、杨奎,心中齐齐哀嚎:祖宗欸,你到底想干啥呀?
“呃……咱们用的斗,是……一百十二合。”
一合为十分之一升,即是说,佃户所得,又去十分之一有奇。
“一斗多出来十二合?有整有零,啥意思?”
李、韩、杨三个,恨不得拿脚趾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
“嘿嘿,嘿嘿,”
李礼干笑着,“这个,这个,太公、大郎,都是最体恤下人的,十二合,主家取十合,那个,那个,干仆取二合,这个,这个……”
哦,你们也有好处。
“一年之中,佃户还有什么使费在咱们身上吗?”
“呃,这个,这个……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差不多?”
“呃,这个,就再有,也不过是逢年过节或是……呃,太公或是大郎生辰,佃户情愿献纳些自养的鸡、鸭,或是捕捞的鱼、鳖之类,以示……呃,孝敬。”
不消说,这绝不是什么“情愿”
,更不是亲友间的礼尚往来,而是地主巧立名目,对佃户进行单向勒索。
“还有吗?”
“没有了——真没有了。”
地主对农民的剥削,以上之外,或者还有些零打碎敲的花样,但正经的“规矩”
——显规则也好、潜规则也好,大致如上了。
通扯下来,佃户一年辛苦所得,落到自己的手里,不过两成上下。
这还是在好年景的情况下。
若遇上旱涝灾害,或者别的什么变故,不就得或卖儿卖女?或沦为流民?甚或上吊自杀?
真正是万恶的地主阶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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