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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不愿地住嘴。
阿依此时没去在意什么安置银两,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意外获赦的喜悦里。
再一次走出牢狱大门,这一次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深深地呼吸一口还夹着雪花的空气,她自由了,她可以不用像“有妖气大姐”
吓唬她时说的那样去富阳挖运河了,她终于又变回了正常人,她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要踏进大牢一步,死也不要。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吓了一跳,回头,却见红姑娘正眼神呆滞地盯着她。
阿依这才想起现实问题,她没银子,没家人,没朋友,也没来过花州,出了大牢她压根就没地方落脚。
左右四顾,相识的狱友们除了红姑娘一个也不在,或许已经先走了。
她闷了半晌,接着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冷漠,互相帮助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摸摸脖子上被枷锁磨出的伤还在疼痛,她牵起红姑娘,红姑娘却粗暴地甩开她的手。
阿依便不再牵,径直走了,红姑娘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花州的流浪者比苏州城更多,或许是因为这里离重灾区更近,官府的应变能力更差,导致深冬时节仍旧有大批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阿依小心地在这些人中间穿行,她是个刚刚被释放的幸运囚犯,一身狼狈和这些难民差不多,因此没人注意她。
上到八十老妪下到三岁幼儿都要乞讨的情况让阿依触目惊心,她虽然觉得自己的身世很不幸,但却从没无家可归以乞讨为生过。
她从记事起就生活在人牙子家,虽然干过许多活、受过许多打骂、伙食也不好,但真正饿肚子只是因为犯错受罚,却不是因为没有饭吃。
天色已昏,阿依从南城门溜达到北城门,在夜风呼啸时,来到先前路过的城南的一座破庙。
白天她发现这庙里老弱妇孺居多,虽然脏乱病杂,却比较安全。
红姑娘还跟在她身后,两人均饿得肚子咕咕叫,可谁也拉不下脸跟着难民一同乞食。
破庙里已经升起几堆火,阿依刚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歪在角落里的熟人——毒害自己主子的朱大娘。
比起陌生人,还是和熟人在一起混比较好,阿依蹭过去,弱弱地叫了声“朱大娘”
,小心地坐在她身旁,红姑娘不客气地坐在她身边。
朱大娘没有赶人,但也没和她们说话,只是用一双略浑浊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篝火。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在不安、失眠、饥饿以及杂乱和恶臭冲天中。
阿依其实很感激这里有许多流民,虽然不安全,但大家聚在一起才不显得露宿街头奇怪,从某种角度来讲,反而增加了安全系数。
然而她并不想像那些人一样以乞讨度日,可一个十三岁的姑娘瘦弱矮小,又能做什么呢?
思索了一夜,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宅门丫鬟。
阿依有时候绝对是个天真勇敢到爆的姑娘,想出主意,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出破庙,将花州城的豪绅大户挨家敲个遍,对着门房笨嘴拙舌地毛遂自荐。
当然,结果无一不是被赶出来,遇到脾气好的赶人时很文明,脾气不好的直接把她推下台阶让她滚蛋。
流民过剩的年代,最不缺的就是丫鬟。
阿依揉着摔疼的屁股有些沮丧,回头望向站在墙根的红姑娘,总觉得红姑娘那么悠闲地狼狈着是在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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