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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褚桓凝视着马腿上的伤口,全部的精力却已经调动到了耳朵上。
这种时候,他无比希望自己手没有那么快,交枪交得没那么积极。
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黑影突然从水中暴起,大白马本能地要往后退,被褚桓狠狠地扯住缰绳钉在原地。
下一刻,黑影狠狠地撞在了褚桓的三棱刺上,摩擦声如尖细的金属片划在玻璃上,在浓雾深处响起,让人油然而生出一股毛骨悚然来。
那撞击发生在一瞬间,触手时褚桓已经明白了双方力量的差距,他一手抓着小秃头,身体猛地向侧后方向躺倒下去,腰部几乎弯成了一道拱桥,如果不是他仓促的卸力技巧十足,褚桓怀疑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会不会把三棱刺和他的胳膊一起震断。
褚桓看清了,扑过来的东西正是那天晚上闯入他住处、被南山扭断了脖子的小怪物。
它全身都是坚硬的甲片与类似钢针的鬃毛,只有侧脖颈处有一处软肉,甲片与硬毛青黄不接,如果他当时没有老眼昏花,那么褚桓记得,南山是先用五指扣住了怪物的侧颈,然后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量,一击必杀地扭断了它的脖子。
褚桓:“抓好我!”
小秃头立刻把头埋进突然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褚桓腾出一只手,在怪物压上他头顶的那一瞬间,精准地扣住了它的脖子。
他五指做爪,狠狠地一抓,在怪物一声短促的惨叫中将它从半空惯进水里,怪物落水的一瞬,褚桓竖起三棱刺,“噗”
一声,捅进了它的血肉。
大团的血盛开如灼眼的烟花,怪物垂死发出一声尖叫,冲着褚桓张大了嘴,褚桓感觉到了一阵诡异的气流,他蓦地就想起自己那晚自动拨开的门闩,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他猛地一侧身,用胳膊和左肩挡住了自己的头颈和怀里的孩子。
他手臂上一阵尖锐的刺痛,好像被一根长针捅穿了,可是衣服完全没有破,褚桓用三棱刺胡乱一卷,什么都没碰到。
简直像是空气凝成的针。
有那么几秒钟,褚桓看着死透的怪物和自己完好的外衣,怀疑自己再次出现了毫无逻辑的幻觉。
可是缠在小秃头身上的蛇却突然对着他的胳膊直起身,显得十分紧张。
下一刻,褚桓方才刺痛的地方开始发凉发麻,那股被麻痹的感觉飞快地顺着他的左臂蔓延,褚桓顿觉不妙,他立刻把袖子撸了上去,看见自己上臂上果然有一处刺伤,没流多少血,伤口却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到底是什么伤,怎么来的,褚桓直到这一刻都完全不能理解,他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事闻所未闻,但是眼下不是考据的时候。
他当机立断,夹住三棱刺的手柄,暂时阻断血流,然后拔出南山送给他的短刀,一刀把自己的伤口剜开了,黑血一下涌了出来,褚桓挤压后,又用嘴吸出了不少,直到流的血变回红色。
褚桓身上实在没有带别的东西,只有南山给他的一竹筒酒,眼下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褚桓取下竹筒漱口,而后全倒在伤口上。
酒精直接往刀伤上浇的感觉,褚桓并不陌生。
疼,疼得火辣辣的,但绝对不是这种疼法——那真是打进骨髓直接捅进了他的脑子里,钻心蚀骨,跟当时在县城的小招待所里,南山给他上药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这个竹筒里装的是药酒。
药酒到底能不能乱喝,会不会和毒素产生什么更要命的化学反应?褚桓已经没心情忧虑了,他活活被疼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又在透着凉意的雾气中又很快被风干,狼狈就不用提了。
水流声越发湍急,大白马原地迟疑片刻,突然自作主张地转头,往离衣族那一边的河岸方向逆流而上,褚桓晃了一下才稳住自己,但他并没有阻止。
有时候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比人类敏锐,前面必然有让它觉得可怕的东西。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褚桓听见身后的水声忽然变得暴虐起来,他回头一看,只见三四只方才那种满身黑甲硬毛的怪物就这样追了上来。
远处传来隆隆地、闷雷一般的动静,同时,诡异的气流波动再次传来。
褚桓看不见、听不见、分辨不出,他只能凭借那一点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直觉往前一扑,布料被撕裂地声音响起,褚桓的风衣背后被开了一条口子,一直划破了他的领子。
左臂上仿佛是有残留的毒,他的左半身开始变得冰冷迟钝。
在这个节骨眼上半身不遂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气流接踵而至,褚桓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两次,而到了第三次,那黑家伙已经追到他身侧,冲他伸出尖锐的爪子,迎面抓来。
褚桓一脚踹在它的胸口上,那黑家伙吃痛飞出,突然向他张开嘴,露出獠牙后黑洞洞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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