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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臻当真连夜便依次召人入内询问,众人虽是统一了口径,但单独面圣之时的巨大压力未必人人都能承受得起,有的便难免泄了口风露了马脚。
任臻心生疑窦,软硬兼施地威吓之下,便有人吞吞吐吐地告知了详情——
谢玄早已因残致仕,近日更陷于东海王府久无音讯,王恭原为救他而举起义旗,不料不出一月便折戟沉沙,身死事败。
任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步步地向外走去——他没想到宣城一别,所谓的沙场再见便至此成为一个虚妄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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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会有今日,全是因为当日一意孤行地要援救长子,全是因为他身陷重围危在旦夕!
可笑他脱险之后竟心安理得地弃他而去,心安理得地回长安继续做他的皇帝直到如今!
他不知道他那样骄的男人会遇到如斯困境,他不知道——不,一件事能滴水不漏地瞒上这么久,必是有人故意为之,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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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么做?
神色恍惚间又是一人冷不防地跪在途中,拦住了他。
任臻依稀认得是早年跟他出使建康,而后奉命留下监视东晋朝野动态的一名小小侍卫,因为人微言轻,先前数次回禀都没他的份,此次他却一反常态地将一物捧到了任臻面前。
“这是什么?”
任臻接过长匣,轻轻打开,木匣里静静躺着半截血迹尤在的断箭,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侍卫连连磕头:“小的潜伏建康刺探消息之时曾为北府刘参军所执,他却私下放了小的,对小的实有救命之恩。
刘参军参加北府军起事,临行前交给我这个木盒,说他此次出京投奔王恭,若是顺利便也罢了,一旦事败,便要我将此物亲手交给皇上——说,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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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归原主’。”
任臻如遭电击,堪称惊恐地细细打量那截断箭——箭是好箭,刻着慕容垂的“成武”
年号,然而箭羽细密,箭杆结实,锋利的尖端却是西燕独有的十字箭头!
一切明里暗里的线索全串起来了,他恍然大悟,却痛彻心扉!
已过子时,姚嵩依旧在伏案疾书,案头的明火只剩如豆大小,烛泪在鎏金烛台上垒砌起厚厚的一层。
门被啪地一声推开,萧瑟秋风迎面袭来,呛地他剧烈咳嗽了几声,恍惚间他的皇帝已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神色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冽狠厉。
“是不是你?!”
任臻气地浑身轻颤,一字一字简直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他把手中攥地死紧的那截断箭猛地掷下,咆哮道,“谢玄断臂的那一箭,是不是你命人射的!”
姚嵩愣了一愣,似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望向任臻,然而过了半晌,他忽而轻扯唇角,眼波流转间全是任臻看不懂的晦涩陌生:“是,也不是——那一箭是我安排人在乱军之中伺机而射,然而我的本意却并非要令其断臂——我想要的,是谢玄的命!”
话音刚落,任臻便忍无可忍地挥出一记重拳!
天旋地转间,姚嵩如断线风筝一般被狠狠弹开,狼狈摔落的瞬间,他只能看见任臻青白的脸孔和扭曲的神色。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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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嵩费尽全力地撑起有如千斤重的身子,乱发掩映下的唇际悄然滑下一缕暗红。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任臻出场了~但是估计会被投以各种农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