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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德寿眯眼笑,眼前这姑娘长得是越发好了,这回出宫办的差事指定是要碰上大官的,若是能攀附一门······黄德寿笑意更深,“咱家好着呢,姑娘眼下也极好吧?皇后娘娘不指派旁人,单派了姑娘,可见信任。”
若翾抿嘴一笑,两颊上现出浅浅的梨涡,“皇后娘娘是个极和气善良的主子,还要多谢谙达入宫之时的美言,不然若翾也不能去伺候皇后娘娘。”
黄德寿不在意地一笑,“那点子小事,姑娘别挂在心上,您是个通透人儿,咱家不过是使了个小劲儿,姑娘就升发了。”
自古以来,太监的油嘴滑舌那是出了名的,若翾也不很相信,这么一路说说话也就到了亡者的府邸。
这殁了的,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二伯,李荣保的亲哥哥。
李荣保如今远在察哈尔,自然是回不来的,这二哥的三个儿子是起哄秧架子,叫他们布库,一个顶仨,治丧?!
哥仨抓了瞎,到底还是李荣保的小儿子傅恒处处周全着,才算是没丢了脸。
整条街上,彩棚高搭,黄德寿和若翾是代表着皇后赐礼进香的,彩棚便是明黄色,街角的第一家便是。
送灵的吉时到了,青衣请灵,抬着的棺椁之上以金色彩墨写着‘敕封太子太保文穆大学士富察·马齐之灵柩’。
前头大儿子行摔灵举丧之事,两个儿子一个捧供奉、一个端着牌位,一路逶迤至街角。
因是皇后钦赐祭礼,且是皇上加恩,富察氏族人格外重视。
管事的命仪仗队先停下,以国礼拜请了皇后懿旨及赐礼。
若翾捧着赐礼的礼单,面容肃然,受了富察家人的礼节。
袭了爵位的嫡长子富尔敦迎上来,“贵使一路辛苦,当请贵使先入家中用些茶果。”
若翾端方道:“逝者已登仙界,又是如此丰功伟绩之人,岂是吾等凡人能僭越的?自然是吾等退后,请仪仗队先行。
总管大人以为呢?”
黄德寿也做出个严肃的神色,“女官说得极是,退后。”
他甩了甩拂尘,一众赐礼的小太监和宫女退到明黄色的彩棚内。
棺材左侧穿着白色九蟒四爪云海翻腾蟒袍的男子着意看了若翾一眼,方才随灵起行。
这么闹了一日,亡者安然入土。
若翾揉了揉眉心,瞧了瞧时辰,已近申时一刻。
满人亡了人治席面,爱上一道白肉,看着着实肥腻,她没有胃口,寻了个托词,一个人出了门,过了穿堂,往走廊里去散散。
真真儿是死了谁苦了谁,那富察氏的二伯父魂魄不知飘荡去了何处,东厢房里居然有掷骰子的声音,若翾不由蹙眉嗤笑一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姑娘笑什么?”
若翾吃了惊吓,忙忙地回身,这人她见过的,白日里瞧人的就是他,当今皇后的亲弟弟、行九的傅恒,“奴才请国舅爷的安,国舅爷吉祥。”
傅恒伸手示意这姑娘起身,“这一日也辛苦姑娘跑这一趟了,春和白日里忙着,想着晚上亲自向姑娘道谢,姑娘倒是来了此处,教春和好找。”
纵然再不知事,这位傅恒大人正得重用的消息,若翾还是知道一些的,忙忙地道:“这是奴才的本分,不敢受国舅爷的谢。”
傅恒抿唇,“姑娘还未告诉春和,你方才在笑什么?”
若翾敛眉,不知该不该说实话,想了想还是道:“亡者已矣,生者且高乐,奴才虽然低微,却也深为之慨叹。”
傅恒叹息一声,剑眉微蹙,“世家大族本就是如此,人走茶凉。”
他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唏嘘,倒不见这鼎盛世家的大气豪奢之态。
若翾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瞧了傅恒一眼,只觉此人朗朗如日月入怀,清俊如芝兰玉树,负手而立,身形高大,见傅恒疑惑的目光望过来,当即垂首,“奴才该回宫了,不打搅了,告退。”
说完,福了福身,急忙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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