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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守夜者的一位排名靠后的年老巨头,现在名义上的二号执政官马克辛长老,就是因为一个“不讨厌”
的评语,荒唐地崛起了,而且在梅纽因背后,隐匿着两位仅次于伊甸盖娅的路西法“宠儿”
,还有很多张条顿祭司生前就安排好的密牌,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老人的既定安排中一丝不苟地前行。
这才是真正的政客,最成功的不是生前如何显赫,而是死后能够带给接班人继位者继续的光辉。
冷漠的伊甸盖娅记起了一段与老头子最后的谈话,那要追溯到一年半前,事实上,老头子条顿-温莎真正死于一年前,而非乌利塞所知的一周前,那次对话,她秘密来到天使花园,老人已经很衰老,独自坐在花园一条石凳上,背后是繁茂绚烂的玫瑰花,眼前是一片美轮美奂的天使雕像群,他的神情祥和,只是眼神有些哀伤,当她鞠躬致敬,离死亡只有几步距离的疲态巨头微微一笑,轻声道:“帝国又要开始战争了。”
她点了点头,这是帝国史上次将战场推进到泰坦境内。
老人追忆道:“赤色果戈理平原,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我便是在那里遇到了我的妻子,如果我再年轻一些,或者能够再多活几年,哪怕惹来皇帝陛下的不快,也要阻止这场战争。
对未谙兵事之人而言,战争无疑殊为浪漫。
可惜我不是骑士,妻子一直拿这个取笑我,说真应该找个骑士丈夫。
哈,我可不给她后悔的机会。”
恐怕整个神圣帝国都在敬佩这位巨头对妻子的爱情。
老人的妻子是泰坦人,一位相貌和学识都很平凡的乡下小姐,那时候温莎的年轻继承人却已经是盛名在外的魔法师,被称作注定要进入玛雅神庙的真正天才,与老皇帝的关系也很融洽,并且多才多艺,仿佛世上就没有他不擅长的东西,年轻贵族更做出过二十岁出头便将一头公爵吸血鬼拖进阳光晒成灰烬的壮举,所有人都坚信这个温莎家族的继承人会是帝国的骄阳,但他却爱上了敌人战争之子的小姐,该死的是对方还竟然仅是一位不起眼的乡下姑娘,这不仅是古老温莎的耻辱,是神圣帝国的耻辱,为此,年轻的条顿与父亲和家族反目,进入守夜者,但婚姻仅仅维持了数年,陷入政敌阴谋泥潭的温莎上任家主为了重振家族的辉煌,需要儿子的复出,不知是头昏还是赌博,竟然秘密毒死了一直不顺眼的儿媳妇,很奇怪,条顿还是在家族位置飘摇中接管了温莎,带着古老的家族走出了阴影,并未对任何人采取报复,一直至今。
老人呢喃道:“我的妻子,死于我的怀抱,我本想亲眼看着那个丑陋的家族崩塌垮掉,但她说,她希望我原谅我们的父亲。
很善良,对不对?”
老人继续道:“于是在我的执意下梵特兰蒂冈开始造神工程,我希望妻子弥留之际如沙漏般流逝的生命,能够重新被我把握住,这很蠢,我也知道,但不做些什么,活到一大把年纪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像老列司盾和小海姬,真是遗憾。
所幸这两个朋友再也没时间听到我的唠叨了,他们对于我的死亡,多半会轻松,但多少还是有些哀伤吧,希望如此。”
伊甸盖娅保持沉默,不想作任何言语,对于这桩平凡却沉重的爱情,外人不管是安慰还是赞美,都会显得轻浮。
至于那两位与眼前老人地位并排的圣事部巨头,她并无半点好感。
老条顿轻轻歉意道:“对不起,小波旁,这些年让你在守夜者吃了很多苦,但这是我和一个朋友的约定,他如果还活着,我还可以讨价还价,为你求情,但他走得比我还快,就没办法了。”
伊甸盖娅摇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
老人感慨道:“梅纽因就交给你了,王尔德是个天生的政治家,守夜者不适合他,宫廷才对,所以到时候你们可能需要把他束缚起来,用点武力也无妨。
乌利塞那个小子,其实要相对简单,原本不是来到守夜者,而且去做一名吟游诗人该多好,对乌利塞,别太苛刻了,把他驱赶出胡安郡和路桑郡就行了,哪怕他去圣灵庭和母羊,都不要为难他,这对于守夜者,并不是坏事,乌利塞是一颗可以是良性也可以是恶性的肿瘤,过于正直的列司盾和喜欢猜忌的小海姬不一定能驾驭好。
但如果他一旦试图离开神圣帝国,前往拜占奥教廷,你们就不要犹豫了,杀了他,留下那本《死海文书》,说不定以后哪一天,守夜者可能因为这本**而被后人铭记千年。”
伊甸盖娅默记在心。
心中有些哀伤,这是遗言吗?
老条顿咳嗽了几声,招招手示意小波旁坐在身边,但她微笑婉拒了,老条顿有些寂寞,倒是有些怀念那个没大没小的奥古斯丁了,那家伙可一点不懂客套,比起当年让自己提箱子的乌利塞还要脸皮厚,唉,之所以难免眷念守夜者,不就是因为这里有比圣灵庭和母羊更多的有趣后辈吗?奥古斯丁这一代,除了这个烙上教父深刻圣徒烙印的叛国者子孙,还有朱庇特城出来的查尼士丁,西南部靠战绩冒头的彼得,都是身上有很多闪光点的优秀年轻人,但最像自己的,还是小奥古斯丁呀,可惜厄运来得太快,小家伙太早离开守夜者了,为此哲罗姆没少埋怨自己,还专门寄来一封措辞颇愤愤的正式谴责信,大骂自己把一个年轻贵族变成手染鲜血的屠夫,利用完了就丢出去,还不肯负责。
老人想到这个,微微一笑,哲罗姆还是这臭脾气,真是让自己这个朋友头疼。
老人回过神,柔声道:“我不怎么喜欢梅纽因这个太像我父亲的孩子,但守夜者需要这样的继承人,你可以当它的老师,但别投入太多私人感情,那并不明智,将来,你总归是要离开守夜者的,至于你能带走多少嫁妆,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别奢望能够驾驭梅纽因,它简直就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就跟高加索地区罗马大公的雌性宠物‘海默尔’一样,是位面的破坏者。”
是它,而不是他或者她。
足见老条顿的确不怎么喜欢这个连孙子还是孙女都无法说明的畸形角色。
因为它的诞生,老人的唯一心爱儿子和颇喜欢的儿媳妇死于一场毫无征兆的疾病,让这位老祭司彻底对温莎家族失去了最后的好感。
崇高的地位,辉煌的权杖,华贵的外衣,永远不能带来看似理所当然的幸福,这一点,老条顿比谁都看得透。
“小波旁,明年大概等赤色果戈理平原的硝烟开始消散,你就可以正大光明返回天使花园了,别输给王尔德和乌利塞,至于谁来做守夜者象征意义上的第二号领袖,就看你和梅纽因的心情吧,这是小事。”
老人挥挥手,示意伊甸盖娅可以离开了,自言自语道:“灾难教会我们谦卑,厄运迫使我们坚强。
这是波旁的主人当年对我说的,那种神情,是我见过最像教士的神情了。”
从头到尾,老人始终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在原位。
等女人完全离开视野,老条顿收回视线,看了眼身边石凳空无一人的位置,眼神温柔。
似乎在老人眼中,妻子就安静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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