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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人前,我还是冷淡些好,待这孩子出生,我自会装作妥协乖顺,让圣上瞧见我的转变,也让他彻底放心。”
聂沛涵犹如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几分惊讶几分探究地看着鸾夙:“你真的变了。
不过半个月,你成熟了很多。”
鸾夙用篦子梳着一头乌墨青丝,露出几分柔和:“都快要做母亲了,总不能一味这般任性。”
她说得真心,如今微微隆起的小腹终是令她的性情更为圆润了些,也能设身处地地为旁人着想了。
鸾夙说完见聂沛涵露出三分伤情,才意识到方才的话伤了他,便又刻意换上几分调侃,问道:“殿下以为我只会无理取闹吗?”
聂沛涵摇头否认:“不,你在大事上向来冷静知事,但我以为你会对我例外。”
曾几何时,聂沛涵喜欢这份例外,鸾夙在自己面前噎话、畏惧、敷衍、甚至是针锋相对,都让他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可是如今,她已连这份特别的例外都吝啬给他,待他虽然柔和许多,却也隔了几分疏远陌生。
若是他猜得不错,她从此以后再不会对自己嗔笑怒骂了。
这是多么讽刺,她曾与臣暄做戏,以致戏假情真;如今又与自己对戏,却变得戏真情假。
聂沛涵知晓,鸾夙的心必定回不来了。
他终于肯承认这一点,却也甘愿退而求其次,守着她这个人。
只要她在慕王府里,在他身边,纵然她的心遗失在了臣暄身上,也没什么打紧。
左右他们是在一处的。
虽不能缱绻情深,到底也能相敬如宾吧。
而鸾夙如今这番看透世情的模样,是否证明,她也妥协了呢?只要他守着底线不再逾距,她是否也能长久停留?
“三年前的今日,我在闻香苑挂牌;两年前的今日,殿下与小江儿成婚;去年今日……嗯好似没什么事……”
也不知鸾夙是自言自语,还是对他说话。
聂沛涵听到她低低笑道:“也不知晓六月初六是什么好日子,总是凑巧能教我记忆深刻。”
“有时是巧合,却也是难得的缘分。”
聂沛涵回了一句。
鸾夙抬眸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话。
聂沛涵的目光之中有着深切的遗憾与希冀,也享受这份彼此之间难得的平静。
她一身嫁衣,他亦穿着吉服,这一双龙凤红烛与满屋的喜气,总是做不得假的,是他可以触碰到的真实。
“你身子重,早些歇着吧。”
他率先开口,郑重地唤她:“鸾妃。”
鸾夙忽然一怔,随即别扭地问:“殿下要回内院歇着吗?”
聂沛涵原是此意,然而听闻鸾夙这样说,却忽然沉吟起来,也不知怎地,竟然鬼使神差地道:“我去芸妃那里。”
鸾夙立时长舒一口气,带上几分安慰的笑意:“如此甚好,恭送殿下。”
从鸾夙口中说出的这八个字是一把利刃,配合着她诚挚的笑容,深深刺痛了聂沛涵。
他看着已变成“鸾妃”
的她,三个月的身孕还是没能撑起她单薄的身段。
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心疼她的消瘦,还是悲哀自己的错失,总之是无言地出了门,往江卿华的院落而去。
走出鸾夙寝闺的时候,聂沛涵在想,哪怕她唤他一声,或是站在门口看他一眼,他都会改变主意。
只是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如此冷情,连送他出门都懒怠,在他迈出门槛后立时便关上了房门。
聂沛涵便沉着脸色去了江卿华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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