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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沛涵来到鸾夙屋前的时候,屋内已熄了烛火,显然佳人已然入眠。
他抬首环顾左右,周遭是一片明灭的树影,偶能听闻细微的风声,一切都在提醒着他,此时已是春季。
而他的心,亦如春风拂面一般柔软与舒畅。
聂沛涵瞧了瞧这院子的布局,应是鸾夙喜欢的样子,可见他这个九弟还是很用心在照料她。
想到此处,他的唇边也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上天还是待他不薄的,他有兄弟,有心爱的女人,从此之后,并不是踽踽独行,纵然前路崎岖坎坷,仿佛也有了更多的动力和勇气。
如此一想,旧时那些孤独与冷情的岁月,那些曾遭受的磨难与心中的苦楚,好似也不再那么值得耿耿于怀了。
聂沛涵觉得自己从未与鸾夙这样靠近过。
她在屋里,他在屋外,虽是隔着一堵墙,却比从前彼此相对时,更多了几分安心与亲近。
往后,她便是他聂沛涵的女人,将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臣暄能给的,他会给得更多,做得更好。
他知道鸾夙的心里有他,他会让她忘记从前的男人。
聂沛涵不由自主地轻轻推开鸾夙的屋门。
屋外有皎洁的月光,还有廊下的灯火,此时都顺着被推开的屋门照了进来,落在他眼前的地面上,氤氲开醉人的幽光。
聂沛涵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才逐渐适应这屋内的黯淡,落地无声地朝内间走去。
他绕过屏风,行至榻前,稍稍克制喜悦的心神和痴狂的思念,入耳便能听闻帐内佳人沉睡中不甚均匀的呼吸声。
聂沛涵不禁微蹙眉头,有些担心地撩起床帐。
眼前是鸾夙娇红的睡颜,也不知是伤势所致还是做了梦,她的娥眉轻轻蹙起,好似是有无限心事。
聂沛涵借着屋外的月光,仔细打量她的睡颜。
面色是苍白了些,比前几日在马车上看见的还要消瘦几分,尖尖的下巴衬得那张瓜子脸越发娇小起来。
聂沛涵不由自主伸出右手,放在鸾夙的睡颜旁边比划一下,她的脸还不如他的手掌大,盈白的面色和长长的睫毛都似名家所作的工笔美人图,有些许不食人间烟火的虚妄之意。
“眉目如画”
这四个字便忽然跳跃到了聂沛涵的脑海之中。
鸾夙的性情向来寡淡,他想起从前听说过的,她在闻香苑时便不大合群。
也难怪,就她这般外冷内热的性子,还有那尖酸刻薄的话语,想来一般人轻易承受不住。
这倒也和他有几分相像,其实他们都是同样的人,用冷漠将自己层层包裹,不信别人,不愿付出多的情绪,可一旦寻到值得释放感情的人,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认知令聂沛涵的心绪越发柔软起来,他其实很想和鸾夙说一说话,或是拥她入怀,可又不忍打扰她的睡眠。
左右他们来日方长。
“疼……”
处于睡梦中的佳人忽然发出一声梦呓般的低喃,清晰地传入聂沛涵的耳中。
他禁不住轻轻掀开被褥一角,入眼是她身着轻薄的寝衣,右肩上被两块硬板固定着,右手也安分地搁在胸前,小臂缠绕着纱布,一个丝扣打了结,系在脖颈后头。
聂沛涵自十五岁起出入沙场,经历九死一生,更曾见过百般伤势。
只看这一眼,他便已瞧出鸾夙是如何被伤,伤在哪处,施治是否得当。
难怪她会侧着脸颊入睡,原来她右肩上还架着板子。
这样睡又岂会踏实了?聂沛涵猜测鸾夙每日服用的药物中定有安眠的成分,否则以她这样的伤势,必定容易惊醒,不会容他在屋内许久都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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