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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前后的落差,也足以叫少年郎就此消沉下去了。
不过他看起来一切都还好。
林沫听说过方恩琴,念书平平,人际平平,同他出挑惹眼的父母完全不像,但因为母亲是明丽长公主的缘故,在方家一众堂兄弟里头是打头的。
如今公主降了县君,还收了封地田庄,又禁足在婆家,父亲还被判了流放,一家子叔叔伯伯只怕要议论起他,说是被连累。
现在方检还撑着一口气,等老人家没了,这孩子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大会好过。
然而他就这么漠然地、礼数周到地把两位尊客送了出去。
仿佛他们俩真的只是祖父邀请过门一叙的小友,和他没有任何的间隙。
“改日我请你吃鱼。”
上了马车,林沫探出头来温声道。
他府上的厨子会做鱼是远近闻名的,虽说都是吃惯山珍海味的人,但难得谁家有订好的厨子,也是件长脸的事。
方恩琴看不出来是恼羞成怒还是受宠若惊,他的目光投到林沫身后的小厮抱着的那个大木匣子上,良久才给林沫作了个揖,抽身回去服侍祖父了。
“老爷子说是不把这孩子托付给你,等自己真到油尽灯枯的时候,肯定还是要给孙子谋个前程的。”
水溶也听说了这孩子念书不行的传闻,“看他性子这般,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也看了眼那个木匣子,“说到底,这改革——”
林沫打断他:“改革不就是,谁有了个主意,上个折子,皇上觉得可行,就操作起来么。”
他摇了摇手,“只有你们这些胡思乱想的人,才老把什么地位、前途同改革联系起来。
又或者,从这件事被命名为‘改革’起,它就复杂得脱离了本质。”
他看得开,“如今陛下治国,本来便极其注重百姓,所需要的,只是进一步地完善,而改革这个词,太深了。”
他们只是做着改善的活——甚至有时候完全是添乱,但却一定要冠冕堂皇地冠以“改革”
的名号,以示自己的劳苦功高。
也难怪方检他们忙活了半天,一点进展都没有。
水溶意外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要哭一场。”
林沫“哼”
了一声:“你几时见我哭过。”
又问,“今天看着挺闲?去我那儿吧。”
他一贯是这样肯定的口气,但若是水溶说自己没空,也从没见他拦过。
不过说到底,就冲他说话时候眉尖挑起、极其明媚的弧度,能拒绝他的人也寥寥无几。
至少水溶肯定不在那些不解风情的人的行列。
“先把这些东西呈上去罢。
好赖是方相的心血。”
林沫道。
这和方检说的不大一样。
不过正如他们都知道的那样,这里头大部分的资料,是经过户部的手的。
但最后,也是方检耗尽了心血整理摘和的,他有义务叫皇帝知道,他的太傅并没有怨恨,也没有老糊涂,而是一如既往地耿直、为国尽忠。
所谓的老将不死。
等他们到靖远侯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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