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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笑着戳了戳儿子的额头,“这等话,咱们关起门来说就好,可不许在外头说。”
见朱常溆乖乖点头,心下稍安,“父皇并非大才——这还是你母妃点醒的我。
自小,你皇祖母、冯大伴还有文忠公,就对朕说,要做明君、圣君。
可若人人能做得,为何史书上只记了那么几个?虽说事在人为,可一念之差就会做下错事。”
“所以父皇后悔当年籍没文忠公家吗?”
朱常溆小声问道,眼睛亮亮的。
“嗯,后悔,很后悔。”
这是朱翊钧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是他亲口对临终前的文忠公说“唯看顾先生子孙”
,可自己却未能言出必行地做到。
张家此后都不会被重用,不仅仅是自己心里有几分膈应,愧疚自己害死了张敬修,也是因为一旦重用,舆情必不会放过自己和张家。
他注定要亏欠张家。
“父皇。”
朱常溆蹭了蹭出神的朱翊钧,低低叫了一声,“你会办了申元辅吗?”
朱翊钧回过神来,苦笑着摇头,“不会。”
他摸了摸儿子,“没了首辅,还会有旁人。
党争不可挡,乃是人性。
只能缓和。”
父子二人在屋内低声说话,陈矩捧着一封信,匆匆赶来。
他见郑梦境在廊下自斟自饮,微微有些诧异,而后一拜。
“娘娘。”
郑梦境点点头,“陈公公是有事吧,陛下在屋内同溆儿说话,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起身,让开位置,叫陈矩好敲门。
陈矩敲了敲门,“陛下,史宾有信送来。”
屋内的说话声停了一下,就听朱翊钧说道:“拿进来。”
陈矩垂手躬腰,捧着信进去,而后立在朱翊钧身边,并不偷看信上的内容。
朱常溆坐在朱翊钧的怀里,一抬头就能看见透过信纸的墨迹。
顾宪成、东林书院几个字映入眼中。
他急道:“父皇,信里写了什么?”
朱翊钧并不搭理,只专心看信。
看完后,冷笑一声,“顾宪成果真是有本事啊。”
他随意摸了摸儿子的头,将他从膝头放下,“溆儿,你得记住,有些人,是不能放虎归山的。”
说罢,朱翊钧就趁着还没锁宫门,坐上銮驾回乾清宫去了。
朱常溆看着父亲的态度,心里大概能猜到几分史宾在信里写了什么。
他原以为东林书院没那么快建成,但顾宪成提前被致仕,导致了东林书院被提前修缮。
这也意味着东林党会比原先早上十几年形成党派。
事情渐渐脱离了历史的轨迹,朱常溆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他望着门外目送着朱翊钧离开的郑梦境,想起刚才父亲说的话,登时打了个机灵。
自己的母妃,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朱常溆吃不准,当年文忠公籍没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只能从现在的只言片语中去猜测和揣度当年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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