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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僵着脸,“小、小梦,现在你的身子不能吹风呢……”
他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先在乾清宫住下吧,这几日你住着这儿,太后和中宫都没说什么。
就连言官也没上奏疏。”
“娘娘怜惜奴家,奴家却不可不知礼。”
她拉开被子就要下床行礼,被朱翊钧一把搀住。
他心里有些恼火,“小梦这是做什么!”
郑梦境淡淡道:“陛下教奴家看清了自己的本分,奴家已是知错。
既知错,便要改。”
“小梦——”
朱翊钧语气带上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哀求,“先前是朕不是,你是不是还在怪朕。”
郑梦境甩开朱翊钧的手,下床跪伏在他的脚边,“奴家不敢当陛下此言。”
朱翊钧还想说什么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
他扭过头,拉住人的张宏朝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朱翊钧俯身望着趴伏在地上的郑梦境,有些无奈,“小梦想回去,那就回去吧。”
他吩咐宫人们去翊坤宫把皇贵妃的肩舆抬来。
郑梦境磕头谢了恩,转过身背对着朱翊钧,让刘带金服侍自己穿衣。
在床上躺了许久,她的身体越发显得单薄,透过几近半透明的中衣,甚至能看出本就纤细的腰都小了一圈。
朱翊钧双手背在身后,脑海中不断响起李时珍当日替她的诊断。
“……娘娘此次滑胎,气血大大亏损,日后,恐于生育有碍。
再有,当日天寒地冻,娘娘的双膝怕是已经跪坏了,往后起居务必要留心身体。
尤其是冬时,千万要仔细。”
郑梦境不断压抑着自己的咳嗽声一点点钻进朱翊钧的耳中,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背在后头的两只手捏成拳,又松开,低声吩咐:“给皇贵妃穿暖些,莫要冻着了。
再去拿几个手炉来,一个叫捧着,其他的都放在脚边。”
他想了想,又令都人去把自己的那件猩红色漳绒狐狸毛长斗篷拿来,亲自抖开,围在郑梦境的外衣上。
红色的漳绒,白色的狐狸毛,衬得郑梦境没有血色的脸越发透明可破,蓬松的狐狸毛沿着她的脸,绕了一圈,本就巴掌大小的脸越发小,看得叫人心疼。
长斗篷是朱翊钧的,穿在郑梦境的身上就显得长了许多,多出来的一块就拖在地上,将她整个人都拢在斗篷里,看着就很暖和的样子。
但郑梦境还是在微微发着抖,即便乾清宫中的地龙一直没断过。
郑梦境从刘带金的手里捧过手炉,朝朱翊钧一拜,“谢陛下怜爱,奴家这就回宫去了。”
她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过身,在往前迈出一步的时候,崴了脚,身子往边上一倒。
朱翊钧伸长了手,想要扶着她,却被刘带金抢了先。
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有些木然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路上,郑梦境问随行一侧的刘带金,“这些日子本宫不在翊坤宫,各处可都还好?”
刘带金笑道:“一应都有二皇女殿下撑着。
平日只当殿下憨吃憨玩,不曾想殿下确挺有法子的。
宫务虽繁乱,却叫一条条都列了清楚,哪件事分给哪个人,也都妥妥帖帖。
赏罚分明得很,一点都不徇私。
前日殿下的乳母偷懒耍奸,想倚着身份,让殿下放她一马,殿下压根儿就没有点头,当场就令人把那贼婆娘给丢出宫去了。”
郑梦境听了只笑,“没想到姝儿竟这般能干。”
她咳嗽了几声,拢了拢斗篷,心里有些担心朱轩姝的责罚有些过头,便又细问,“景氏犯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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