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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亭之中,定王临风独坐,正在给如松讲崔忱当年的故事。
如松将双臂趴在定王膝上,仰头听得正入神。
他自出生后就未见过父亲,家中人口虽多,能跟他将父亲英勇故事的,却只有定王一个。
崔家二老经历丧子之痛后,便极少提及往事,即便疼爱如松,也不会自己去揭旧日伤疤。
秦姝虽知晓一些,却也只限于京城之中。
唯有定王与崔忱自幼相识,从幼时同伴到年长后的军中同袍,两人同生共死过许多回,于崔忱的英勇胆气感触最深。
说出来的时候,也更触动人心。
即便他只是眉目冷峻,平静的讲述往事,不加任何渲染的故事也听得如松紧张崇拜不已,小拳头紧握。
几十步外的老梅背后,隋丽华伫立雪中,手足冻得有些发僵,却不敢上去打搅,只将目光落在定王背上,一错不错。
忽见有道墨色的身影进了雪亭,隋丽华微怔,看清那是披着定王斗篷的阿殷。
她仿佛是从远处踏雪而来,却几乎没发出半点动静,亭外积雪甚厚,她走过去时,竟似未留下什么脚印。
隋丽华虽听说过阿殷武功不弱,瞧向那几乎没有变化的雪地时,也自诧然。
随即,她看到定王起身,没有半点被打搅的怒色,反拉着阿殷坐在身边,继续同如松讲故事。
隋丽华抬到一半的脚,终于无力的踩了回去。
她很清晰的记得,定王每回来梅花坞的雪亭独坐,都不许人打搅。
前年冬天她偷偷尾随过来,见山中风冷,壮着胆子,轻手轻脚的过去想给他送件大氅时,却被定王冷着脸回绝。
他当时还说……言犹在耳,那种尴尬羞愤亦在心头。
哪怕借着修习书法的名头去南郡躲了将近两年,依旧未能冲淡。
隋丽华的手渐渐在袖中握紧。
如果定王还是跟从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她也能够宽慰自己,那是他性情使然。
可他现在竟然娶妻了,还是个出身那样卑微的女子。
他待旁人依旧如从前冷淡疏离,唯独对她……
凭什么!
*
阿殷与定王出了梅林,就见隋丽华已然回到侍卫附近,折了枝红梅在手,站在那儿等他们。
正值如花年华的姑娘,银红斗篷衬着红梅白雪,确实很好看,哪怕阿殷心里稍存芥蒂,也觉那画面颇为顺眼。
隋丽华面上依旧是如此的甜美笑意,将梅花举了举,“表哥,我给姑姑折了梅花,好看吗?”
“不错。”
定王瞧过去,很中肯的评价。
“姑姑说我的眼光一向不错。”
隋丽华颇为自得,凑上前来,将红梅托在面前,衬着姣白肌肤,是仰望定王的姿态,“只是我骑马不稳,怕颠坏了梅花。
表哥帮我拿着,回城送给姑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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