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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答了一半。
阿殷稍稍抬眼,看到他胸前暗沉的绣纹。
“殿下说,不会另娶?”
“绝不另娶!”
定王半点都不犹豫。
阿殷不甚确信,然而被他箍在怀里,她又腰肋负伤,却是难以挣脱。
头一回清醒的埋首在他胸膛,坚实而稳重,周围全是他的气息,将她极力秉持的理智驱赶出去。
暂且相信一回吗?相信他只会娶她一个人?
阿殷吁了口气,闭上眼睛。
许多个深夜,她也曾梦见他,是假扮夫妻同行时的同榻夜宿,是铜瓦山下做戏的拥抱软语,是策马同行时的安适满足,是突如其来的亲吻,是雪夜对酌的明亮火光……像他这样的男儿,要她不动心,很难。
梦中片刻欢欣,醒时却是惆怅。
他将来会成为帝王,即便王爷可以只守着一个正妃,帝王能只守着一个皇后吗?能容她这样一个罪臣家眷的女儿母仪天下吗?每个问题击入脑海,便能冲散梦中的温情余韵,让她心中波澜平息。
阿殷心绪繁杂,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静夜里烛火晃动,窗外风摇树梢。
好半天,定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将手臂收得更紧,手掌按在她背心,,安抚似的,熨帖温暖。
阿殷却忽然心底一软。
那些担忧都很遥远,而此时的怀抱却太过真实,他的心跳传入耳中,强劲清晰。
不是做戏时的伪装,不是酒后借着醉意的掩饰,而是真真切切的拥抱。
真切得让她起了贪念,想就此霸占这个怀抱,环着他的腰不再放开,据为己有——这曾是她许多次梦里贪婪生出过的念头。
未曾体尝过时,不知其中美好,所以能够轻言放下。
而一旦进了这个怀抱,便再也不舍得放手了。
如果错过,那会是终身之憾事。
或者,可以试试?被斩首后能够重来一回,能够以十六岁的年纪拿到四品的官职,她也并非庸碌之辈,满京城的姑娘,有几个及得上她?难道她出身低微,就活该自弃情爱,谨小慎微?
如果总是畏首畏尾,不敢去争取想要的,那么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阿殷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将双臂环在定王腰间,靠着定王的胸膛,点了点头。
不过定王虽好,有时候却也可恶。
譬如爱拈酸,还对她横眉冷眼,仗势欺人。
甚至上辈子,他还下旨杀了她。
“我再想想。”
阿殷终于开口,语气颇为迟疑。
——是说给定王,也是说给自己。
*
翌日,定王将粗粗处理过伤口的突摩送入了皇宫。
突摩浑身皆有伤处,右手被阿殷削去,左手被定王废了,肩上琵琶骨又被刺穿,任是再好的身手,此时也没半点反抗之力,只能任人鱼肉。
因他身份要紧,定王也未惊动旁人,预先同永初帝禀报过后,便从北侧冷僻的宫门送了进去。
永初帝在内殿见了突摩,确认无误后当即大怒,同定王问了前因后果,便命人去召几位宰相、刑部尚书及大理寺卿。
趁着这空暇,定王便将当时捉拿突摩的战况说了一遍,说此人如何狡诈凶狠,他府上的两个高手都险些命丧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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