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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在校内局域网上认识的。
他们第三次约会是在一家和式的茶馆里,女孩从本国人的聚会回来,穿着一件未脱换的和服,上面有纷飞的粉色的樱花瓣。
他们相对盘坐着,面前有茗茶。
女孩宽大的袖子扫过浅木色的桌面,捧茶轻呷一口,动作娴雅而优美。
她向他点头微笑。
两人说话。
承钰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另一边,女孩在说:“春天的时候最好,可以去长滨看曳山祭,彩车很漂亮,上面有吹笛子和撒彩色纸碎的人呢。
我有一个女伴,说她的弟弟在小的时候被歌舞伎老师选中,在寺庙里和其他男孩子们一起,修习了一个多月,背台词呀,练礼仪呀,学发声呀,还要模仿歌舞的动作,穿很重的服装,真是辛苦呢。
不过最后能在祭台上的表演,被那么多的人一起观赏,就算很受累了,也是值得的呢。
其实京都的袛园祭也是很好看的呢,但这个比较出名呢,所以来的人会很多很多,地铁都被堵死了呢,而且祭典是在夏天呢,很热的,不像春天的时候,气候很温暖,也有好看的樱花。”
女孩:“小时候我是在京都住过的呢,有一个大院子,里面种了老枫树,和《古都》里千重子看到的那一颗很是相像呢,很大的一棵树呢,树干弯曲的下面那里,有两个小小的洞,会开出很好看的紫花地丁……”
……
承钰心里想:她的脸上扑了有几斤重的粉呢?她的衣服上的樱花瓣到底是六十八片还是六十九片?我要不要再数一遍?她讲完了没有?她怎么能有这么多话呢?
女孩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可爱而有涵养的疑惑表情,问:“傅君,你有在听吗?”
承钰露出一个微笑:“我在听。”
女孩也微笑:“真好呢。”
没有第四次约会了。
女人怎么可以这样讲不停呢?他可不要去忍受这么啰嗦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忍受女人的能力,或者说其实他从来没有具备忍受的能力。
可是如果这样,他又是如何忍受那个女人的?
这终归是无解的题目。
第三个女孩是自己跳到他的身边的。
那一天,他独自去了学校的泳池游泳。
他把身体潜入水里,他在水中微微睁眼,眼前是扭曲的幽暗的蓝光,一具具身体,他感到肺腑中的氧气渐渐稀少,猛地破出水面。
那个女孩在这个时候从看台落在他身旁,她是猝不及防下被人推落的。
女孩是亚裔,黑色短发,小鹿一样明亮的眼睛,不识水性。
她惊慌地要死,如抓住稻草般死死抱住他,求他救救她,她怕,她会淹死在这里的。
事后,他收到女孩的短信。
她说大恩一定要言报,请你一定要让我请客聊表谢意。
他们在女孩打工的中餐厅吃了午饭,女孩告诉他,自己是留学生,学医,打两份工,另一个工作是做网站的临时编辑。
女孩叉子拿的别扭,她说话,停顿的时候把叉子咬在嘴里,偏着头看她,卷发翘起来,灵动的眼睛,她说:“其实还好啦,毕竟想要有收获就要有付出嘛,爸妈也算供我了,等到毕业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女孩问:“你在听吗?”
承钰说:“我在。”
女孩瞪了眼睛,说:“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
你根本就没在听嘛!
欸,我跟你讲,你这样不好,”
她负气地又看他一眼,重复一遍:“你这人怎么能这样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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