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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起身,理了理皱成一团的衣服,上前开门,一名二十上下,英俊瘦削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韩秀才?”
王厚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同样的一副高大身材,他便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位满身酒气的破落户,与傍晚通衢上义正辞严的韩秀才联系在一起。
就连让王厚印象深刻的挺眉秀眼,也因酒意而变得涣散无神。
“正是韩冈!”
韩冈却半眯起眼,因酒意而涣散的眼神重又锐利起来,他先拱手行礼道:“官人既是有事找韩某,不如先进屋说话!”
王厚向屋中张望了两眼,犹豫着不肯进屋。
他连跑两趟,又在门外等了许久,本是用汉昭烈三顾茅庐的旧事来安慰自己。
现在只见偏厢中乌烟瘴气,桌面上杯盘狼藉,两名军汉面红耳赤,哪里愿意进屋去说话,连带着对韩冈也是失望已极。
“兄台可能喝酒?”
出王厚的犹豫,韩冈突如其来的问道。
王厚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想怕是要请自己喝酒。
如此腌臜污秽的地方,王厚哪肯干,只想找个由头推脱掉。
韩冈笑道:“秦州的水虽不如江南水甘甜,但酿出的酒却别有一番滋味。
风土不同,人情不同,水酒的滋味也自不同,不亲历一番,也说不出孰高孰低。
王官人你说是也不是?”
韩冈的一番话听在王厚耳中,似是别有深意。
他犹豫再三,还是勉强跨入门里。
王舜臣和赵隆这时已经将桌子收拾干净,见王厚进来,便要告辞离开。
韩冈拦住他们,让他们坐下继续喝酒:“哪有来一个客人,却赶走两个客人的道理。
王军将和赵敢勇还是坐下来说话,想来王官人也不会介意。”
韩冈率性而为,也不问王厚愿意不愿意。
王舜臣和赵隆现在都以韩冈马首是瞻,也知道韩冈不会害他们,也不多话,径直坐了下来。
王厚在屋中站着,进退两难,最后一咬牙也拉过一张交椅坐下。
心想:既然进来了,坐一坐也无妨。
顶多话不投机,提前告辞便是。
至少现在,韩冈特立独行的款待,让王厚觉得韩秀才还是有点能耐,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脾气。
王厚坐下了,韩冈也跟着坐下,心中得意而笑。
根据他过去的经验,把人骗来是最难的,而把人留下却很简单。
韩冈是故意慢待王厚,与其毕恭毕敬,还不如简傲一点,至少让王厚不敢轻慢,也多一点敬畏。
依照世间的认识,越是有才之辈,越是盛气凌人,王厚他应该能习惯。
反正王官人见到自己后的神色,对自家的评价应是落到了谷底,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只要表现得出色点,升上去一点便是净赚。
也不问王厚来此的目的,韩冈直接找过一只干净的酒碗,为王厚满上,又说道:“庐山险秀,又近着江州,王兄德安人氏,真是好福气。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李青莲妙笔生花,每次一读此诗,便让人对庐山神往不已。”
韩冈顿了一顿,王厚正想要开口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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