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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反应让章惇心沉了下去。
吕嘉问的话,不过才开了个头,就被太后给打断了。
太后的倾向激烈得又是一个出乎意料。
表面上是让吕嘉问不要打岔,干扰正常的会议流程,但吕嘉问连话都没能说完,朝臣们看在眼里,还会怎么想。
被太后当庭一驳,吕嘉问的脸色红了又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初他主持市易司,成为旧党攻击新党的靶子,而曾布也趁机叛离,那时候的吕嘉问,慌得不像样子,有失大臣体面。
正常情况下,吕嘉问口舌如簧,又能胆大妄为;但重压之下,却缺乏随机应变的捷才。
‘这个时候,可不能发怔啊。
’
章惇叹了一口气,若是吕嘉问敢拿出自己的提案来,大概就会给太后直接骂回来了——只有宰辅才有资格拿出自己的提案。
举步出班,章惇道,“陛下。
十余年来国势蒸蒸日上,新法之功也。
一应法度确有不尽人意之处,但行之有效,当继续施行,只视人情稍作修改便可。
如今北虏虎视眈眈,岂能视而不见?且耶律乙辛篡逆之辈,中国不可与之媾和。
当拒使者、绝外交、断岁币,河北、河东,更当加强武备。”
他提声放言,“陛下,北虏,腹心之疾;南蛮,癣癞之患,臣以为疗伤医病,当以腹心之疾为重。”
两边较量的中心,已经偏离到了争夺变法主导权上。
章惇没有例举王安石的功劳,没有去述说新法的作用有多大,更没有攻击韩冈的提议,既然韩冈要进一步变法,那么他所能做的,就是顺水推舟。
李定的心提了起来,章惇这是迫不得已,否则该由自己来出面来提出新党自己的提案。
他知道章惇的话多半不能将太后打动,但他更清楚只要在朝堂上胜利了,太后只能认同殿上的决议,否则事有反复,韩冈的有关国政会商的动议,就成了笑话了。
届时,韩冈比单纯的输了投票还要丢脸。
但现在这个胜利,已经从一开始是十拿九稳,变得十分渺茫了。
章惇一番话说得含含糊糊,太后听了皱眉,“章卿可明说国是当如何更易。”
章惇朗声道:“断绝岁币、修筑轨道、加强武备、以御北虏,余事如旧。”
“是御寇,不是讨贼?”
太后敏锐的把握到了章惇用词中的关键,问话的同时,向王安石望过去。
十余年前,旧党是绊脚石,十余年后的今日,王安石是绊脚石。
被人当做绊脚石,他该如何反应?
但王安石不知何时低下头去,看着笏板,没有任何反应。
“是。”
章惇平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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