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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向陈敬龙略一眼,低头轻声道:“公子醒的正是时候。
药已熬好,我去倒来。”
转身到那墙角炭炉旁,取了一个青瓷碗,将药壶提起,斟了半碗黑色药汁,又取了一只汤匙倚在碗中,端着走到床边。
陈敬龙见她行动如弱柳扶风,举止轻柔斯文,只当是大家小姐,心道:“这不知是不是林玄的妹妹。
就算不是,她在这里出现,也必定有些关系。
在这养伤,叨扰人家已是不该,岂能再让人服侍?”
忙道:“这位小姐,在下自己来喝。”
想要去接碗。
手臂刚伸出被,胸口一痛,力气顿失,又软软垂了下去。
那女子轻叹口气,淡淡道:“我不是什么小姐,公子不必跟我客气。
我叫楚楚,是专门安排侍候公子的使女。
公子重伤不便,还是楚楚来服侍公子喝药吧。”
说着侧身立于床边,持汤匙在碗中舀起一匙药汁,用嘴唇轻轻一试凉热,吹了一吹,弯腰送到陈敬龙口边。
陈敬龙听得如此佳人,竟只是一名使女,不由将信将疑。
见她举匙等待,只得张口将药喝了。
楚楚见他喝完,又舀一匙轻吹之后送到口边。
不大工夫,半碗药喝个精光。
楚楚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将陈敬龙唇上残留药汁轻轻拭去,柔声道:“公子倘若困倦,便再睡一会儿。
楚楚只在屏风外,如有吩咐,唤我便是。”
转身轻移莲步,将药碗送去炭炉旁。
陈敬龙唇上淡淡莲香直入鼻中,正是楚楚手帕所留。
他何时享过美人服侍之乐?自思方脱危难不久,便入此温柔乡中;夜间凶险,几乎性命不保,此时却玉人在侧,一派旖旎景象,差距之大,无异天壤。
一时心神纷乱,如在梦中。
楚楚将碗匙放妥,慢慢走入屏风后,再无声息。
陈敬龙闭目片刻,心中思潮起伏,不能入睡,轻声唤道:“楚楚……姑娘。”
屏后楚楚应道:“公子有何吩咐?”
微微一顿,又道:“我不过是个侍女。
公子叫我楚楚便是,不必称呼‘姑娘’,如此客气。”
陈敬龙微一迟疑,道:“我只是一个山野小子罢了,哪里是什么公子?我叫陈敬龙。
我叫你楚楚,你也直呼我姓名好了。”
楚楚恭声道:“公子有所吩咐,楚楚本不敢不应;但公子与我家二公子为友,是主人身份,楚楚却不过是婢女下人。
上下有分,尊卑有别,楚楚怎敢直呼公子名讳?”
陈敬龙不懂大家规矩,见她执意不肯,不敢勉强,寻思一下,问道:“楚楚,你说的二公子,可是林玄?”
楚楚隔着屏风应道:“正是。”
陈敬龙道:“他现在哪里?”
楚楚道:“我家二公子在公子床前守候一日一夜,实在困倦难当,今早回房休息去了。
公子若有要事,楚楚现在便去唤二公子起身过来。”
陈敬龙忙道:“不必了。
我的事情并不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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